第二天,一夜无眠的两人从房间走了出来?,看到夏姐正在将刚洗好?的衣服晾晒出来?,那些洁白的、鹅黄的、嫩粉的、湖蓝的衣裳被细心地掸开皱褶,在明媚的阳光下仿佛一面面五彩斑斓的旗帜,点缀着这美好?祥和的世界。
她的身?边摆放着从屋里搬到花园里的木头?摇篮,女人在晾晒衣服的同?时还时不时逗弄一番摇篮里的婴儿。叶楚仿佛听到了那银铃一般的笑声。
这怎么可能。
池蔚轻轻松开叶楚的手,走过去和夏姐道别。女人将漂亮的卷发拨到耳后,热情地挽留。池蔚委婉地表示了拒绝。末了他的目光落到了摇篮里的婴儿身?上。
他动作自然地掀开棉布包被,里面出现的赫然是一张瞪大?双眼发青的脸,那是婴儿的头?。
他小小的身?子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用光滑的不知什么动物的皮革和粗棉线缝制的身?体。脖颈处的皮肤和新的身?体被牢牢地缝在了一起,鲜红的针脚密密麻麻,像是用鲜血书写的诅咒。
夏姐却?像是毫无觉察一般,慈爱的目光浓烈得有如实质。
她低头?端详着摇篮里的宝宝,轻声哼着本地独有?的童谣。“快些长大?吧,我最最亲爱的孩子。妈妈愿意为?了你付出一切……我的宝宝,快些长大?吧,快些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你喜不喜欢……”
一切的诡异都掩藏在甜蜜的美梦下,像是包裹着毒药的巧克力。
山坡上的羊都死了,秋天到了。
部?落里的人们将羊皮一张张剥下,收集好?放在阳光房里晾晒。他们将羊肉做成大?餐,一道道精心炙烤的大?餐被端上长长的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夹杂着血丝的羊肉尝起来?有?股怪味,与此同?时跟随他们一同?来?的人开始不断失踪。
经过脱毛鞣制后的人皮和羊皮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就像经过烹饪的人肉和羊肉混杂到一起也很难辨别。鲜血酿成葡萄酒,心肝脾胃切碎后灌成腊肠。人们在笑语欢声中举杯畅饮。
原野上的露天篝火晚会,羞赧的少?女跑到池蔚跟前,献上了自己?精心编织的花环。
“在我们这里的习俗,如果女子遇到了自己?中意的对象,就会采集原野上的鲜花编织出最美丽的花环送给男子,如果男子愿意与她永结同?心,那么就会将花环戴在自己?头?上。”
阿婆灰蓝色的眼珠紧紧地盯着面前的青年,“那么,你愿意接受她对你的爱吗?”
……
如果知晓了最后的结局,你还会拒绝吗?不,哪怕知晓结局,哪怕要死一千次一万次,他也不会违背本心,他不愿意让他真正爱着的人受伤,哪怕只是一个?无可厚非的谎言。
他看到少?女被拒绝后脸上出现了茫然的空白,旋即便化为?了浓浓的阴毒和嫉恨。这里的人从来?不会伪装,面容就像是承载所有?情绪的白纸,喜怒哀乐俱现于上。
池蔚知道他们必须要快点离开这里,然而手中牌面却?指引他们必须要等到典礼落成后才能离开。他一次次看到少?女半夜将象征着诅咒的木牌,挂在神树的枝丫上,嘴里呢喃着听不懂的咒语,白日?那阴魂不散的怨恨的目光时时刻刻追随着他们,几乎将人逼疯。
有?一次半夜醒来?后,池蔚发现自己?正跪在少?年的床头?,而手里淬了毒的匕首正握在右手,刀尖对准少?年的太阳穴,多一寸便会刺破血肉。池蔚的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从那天起池蔚强迫叶楚在睡觉前将自己?的手牢牢绑住,尽最大?可能避免自己?失去神智后伤害到他。然而这种情况出现得越来?越频繁,甚至在白天也会出现,叶楚身?上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伤口,池蔚也变得越来?越焦躁不安。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