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初直呼:“你是不晓得那汪氏的厉害!你别看我身上穿得不差,可她给每个妾所做的衣裳,打的首饰,发的胭脂水粉都一样,装扮上 后简直分不清到底谁是谁,连她自己都经常认错,更别提六少爷了。”
苏静姗咂舌道:“有穿的戴的就不错了,你还妄图标新立异?这也太过分了。你是没见过那大妇克扣小妾吃穿的,身上是补丁摞补丁,每 顿饭还吃不饱。”
苏静初却指了指自己身上,道:“我虽然穿着戴着,可又不是我的,全都登记造册了呢,只要有任意一件遗失,就要自己拿钱出来贴补。 ”
苏静姗道:“大户人家的规矩向来如此,就连我七少爷,若是房里摔了甚么,丢了甚么,也是得上报,自己掏银子出来赔的。”――规矩 是这个规矩,只是要求得没那么严苛,即便乐氏当家,只要失损的物品不是太过贵重,大都会由公中出钱补上,并不会让个人掏银子。当然, 这些苏静姗并没有讲出来。
苏静初听说苏静姗在婆家亦是如此生活,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但仍是对于自己不能随同刘士元一起去京城耿耿于怀,于是央求苏静姗去 和汪氏说一说,让她跟着刘士元上京城去。
苏静姗直接啐她一口,道:“让我为这个去和六嫂求情,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哩。本来你好好的姑娘家给人做了妾,我就够嫌丢脸的 了,还叫我去做这个!今日我肯见你,不过是见六嫂许了你的假,给她面子而已,不然连门都不会让你进!”
“三妹,我们好歹是亲姊妹,你怎能如此绝情?”苏静初悲悲切切地站起身来。
苏静姗冷哼道:“绝情?咱们的那一点儿姐妹情分,早就在你半夜去衙门隔壁时丢掉了。”
这话别人可能听不懂,但苏静初却知道她指的是在东亭时,她趁黑去勾引刘士衡一事,不由得臊得面红耳赤,掩面而去。
杨柳紧跟着赶去,故意在她身后重重地关上了门,又大声地叫人拿墩布来抹地,并嘱咐看门的小丫鬟,以后若是她再来,不用禀报,直接 轰走。
屋里,如玉正同苏静姗感叹:“没想到六奶奶真真好手段,既治住了妾,还让人挑不出甚么来。”
苏静姗却是叹道:“这大概也是没办法,才耍上了这些心机手段,其实自己心里也是不甘不愿地罢。”
如玉道:“七奶奶说的是,哪个女人又不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呢,可也得有那个命。”
“命也是自己挣来的。我就从来不信命。”苏静姗肯定地说给如玉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如玉本欲反驳,可一想,自己而今之所以能过得这样舒坦,还不是因为当初鼓足了勇气,求苏静姗将自己买下进了刘府,这不就是她自己 挣来的命么?于是打心底里认同了苏静姗的话,脸上浮出一丝笑意来。
时间在打点行装的进程中,过得飞快,转眼离赴京不到半个月了,刘士衡便给王秀才去了信,让他即刻到苏州来,好同他们一起去京城。 王秀才早听苏静瑶讲了此事,因此一收到信就把书籍盘缠清了清,坐上刘府来接的船,往苏州而去。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苏静初已嫁,还以为她如苏静瑶所说,是去走亲戚了,因此走得欢欢喜喜,踌躇满志,只盼着能进国子监深造两年, 来日考个举人,风光回乡,迎娶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