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刻,他深知自己从未上过程京蔚的赌桌,也从未真正拿到足以与他抗衡的筹码。
事已至此,他理应与程京蔚彻底撕破脸,同方宏志一道与他争个头破血流誓不罢休,他回不了头了,程京蔚也不会再给他回头的机会。
可老爷子说得对,他自幼就过于中庸,成不了大事。
说到底,他是不信程京蔚斗得过那老谋深算的方宏志。
“阿蔚……”
程乾压低嗓音,“我从未奢望独占程臻,我只是怕,怕你终有一天,羽翼渐丰,会报复我……否则我也绝不会答应方宏志的提议。”
程京蔚没说话。
程乾却在沉默中持续被激起一层层冷汗,情绪堆积,最后骤然爆发:“你就敢对天发誓你从未恨过我吗!?你在国外那么多年,每年过年都没能回来,难道我什么都不做,你就真的愿意放过我!?”
“原本我仍是叫你一声大哥的。”
男人声线平稳,淡声道,“程乾,我本想看在嘉遥的份儿上不对你赶尽杀绝。”
波澜不惊的一句,电话那头程乾却忽地失魂跌坐下来。
紧接着,电话便被挂断。
程乾独坐昏暗一片的客厅,脑海中盘踞的都是那年大雪纷飞的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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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程京蔚始终情绪平静、声线平稳,可江稚尔还是听见了那头程乾的疯魔质问。
大家族各有各的秘辛,而程京蔚和程乾之间也并非如表面那般平静,如今暗涌终是掀起巨浪。
江稚尔不敢多问,只悄悄抬眼打量他。
程京蔚收起手机,垂眼:“走吧。”
“嗯。”
顿了顿,江稚尔抬起手,握住他握着伞柄的手背。
男人的手宽厚又大,而小姑娘的手又那样小,覆在上面显得那样怪,可她还是紧紧握着,指节都用力,似是为了给他带去力量。
程京蔚看向那只白皙的手,露出一截细到过分的手腕。
途经便利店,他买了瓶水。
出来后便立在便利店窄窄的屋檐下,雨帘在眼前落下,他眼底黑沉一片,褪去平日的温和表象,显得过分冷冽疏离。
也或许,这才是他的本质。
忽然,他淡声唤:“尔尔。”
“嗯。”
江稚尔回头,发丝扫开一个弧度,划破昏黄路灯,又沾染上湿漉漉的水汽,她清泠泠地看向他眼睛,轻声问,“怎么了?”
程京蔚多看了她两秒,而后移开视线,仰头喝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