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胥脑袋痛的几乎欲死,身边传来不明所以的笑声呼声,他艰难的睁开眼来,望着四周,却心中惊骇万分!
马匹在他身边奔走,更远处四周是层叠的木制看台,木台下头绑着各色丝绸随风摇摆,随风都能闻到长安城特有的香料味道,上头坐满了华服男女,目光俱是往他身上投来,或掩唇讥笑,或如同看戏。
天边一片亮色,这不是夜晚而是白日。而台子上的男男女女都是长安城内的夏季华服,风是干燥而温暖的,他努力地吸了一口气,转过脸去才认出了这里。
这是长安城内的马球场,每年不知道要在这里有多少场比赛,他幼时曾打过一两次马球,日后为帝也曾坐在那台子上观礼过。更重要的是,如今半圆形台子中央石榴红的帷幕下,跪坐着从宫奴手中接过酪浆与甜酒的,正是他已经死了八年的父皇。
空气中洋溢着一种欢快而轻浮的氛围,每个人说说笑笑,他惊得几乎像个傻子,坐在主位上的他父亲殷邛显然也注意到了殷胥的奇怪,他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起身。
“胥,说你是个傻子,怎么你连马也骑不好么?”几个或红衣或白衣的少年从他身边擦着打马而过,面带讥笑,他却心头大震
这几个笑话他的人,全都是当年生长在宫内的皇子们,只不过他们当中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十四五岁。这是他的过去?
这最起码是十二三年前啊!
难不成那讨来的毒药还是什么道法秘药?附带死后回顾自个儿失败的一生?
或是……死而复生,他真的回到到了十几年前?
他猛然坐起身来,却听着身后有人说话,身子大震回过头去。
白马上坐着名红色戎装少年,不过十三四岁左右的样子,微卷的黑色长发被玉冠束起,鬓前还有几缕束不进发冠,飘荡在额边。皮肤隐隐有几分麦色,深目剑眉英气俊朗,隐有几分胡人血统,嘴角含笑,眸中藏情,耳边两个鲜卑款式的金色耳环随着弯卷的发丝晃动。
那少年表情鲜活,眼里仿若盈满了霞光。
这是十几年前。
突厥的铁蹄未踏过怀朔,她还没有拿起长枪走上战场。
血污没有洒在宫廷的路面上,他还是个可以不言不语的痴儿。
他想他回到了最好的时候。
第3章 断腿
热闹非凡的马球场,膀大腰圆的白马上,一个细瘦拔长的红色身影。
崔季明道:“您能别在这儿傻着么?到旁边躺着也行,在这儿要是谁家马看不见你这个泥人,将你踩个半死,都担不起这责任啊!”
心跳凝滞,殷胥只感觉血液冰凉的在四肢倒流,他紧盯着崔季明的唇,耳边只剩下她那少年时还清亮的嗓音了。
他抬起头来,望了她双眼一下,活灵灵的目光。
心忽然坠地,以千百倍的速度突突狂跳,将全身血液挤回发麻的手脚。
殷胥手撑在泥地里站起身来,却顾不上看一眼身上与崔季明同色的红衣,也没顾得瘦弱的身体,踉跄几步扑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开口,就是这梦的破碎,却忍不住道:“子介!”
一双满是泥的双手抓住了她的缰绳,一双眼里惊愕与得而复失的激动。
崔季明让他这热情如火,惊的肠子打了个哆嗦。
今日秋分马球赛事,众皇子与外臣子有一场友谊赛。她这个刚到长安没两天的乡巴佬也被拎来参加,她虽然有点头疼自己分到了弱鸡渣渣皇子队,可一场马球输赢也不重要,她又不想在圣人前露脸。
只是这位九皇子,之前就听说是个痴儿,八岁才开口说话,眼见着连马都骑不太好,就上来打马球。殷邛这个皇帝也是心真宽,纵然他儿子多不心疼,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