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一样很远的声音,紊乱,噪杂,倒流。
肋骨某个地方隐隐痛起来,混沌的识海里是无数破碎的意识,像是完整的意识被三千道剑意割裂破碎,无法拼凑完全。
一个碎片里,这朵花对自己说:“那以后不会骗你了。”
一个碎片里,被这朵花手中的刀刺穿了疼痛,这个碎片重重叠叠无数次,像一面又一面镜子,永无止境,沉入深海。
更多更多的碎片里,他们一直在一起。
因为疼,脊背下意识绷紧,更加拥紧怀中的温暖。
清寂冷冽的声音,像是从永无的死寂里传出来,淡漠平静:“我的。”
这是他的。
冶昙安静不动,之前每一次子桑君晏这样抱着祂的时候,祂都安静不动,像一个不会有任何回应,栩栩如生的傀儡。
庞大的修为堆砌压制着,让本来就懒得动的植物,更加不能动。
但现在可以了。
剥离出虚神,远程操纵段凌,和将段凌的元神放进一个气泡里禁在落月山下的深潭底,这都剥离了一部分修为,让这具身体可以稍微动一下。
祂很慢的,努力缓慢地回头,因为庞大修为的压制还在,因为子桑君晏将祂抱得太紧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祂并不感到讨厌。
心底好像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祂第一次让深谷之中落雪,柔软微凉的飞雪碰到祂的脸,被最喜欢的纯白无暇的白色笼罩着,短暂的安心和更加漫长的空无,但现在那漫长毫无兴致的空无,也开始有雪落下来了。
虽然有些奇怪,这雪好像是黑色的。
但祂还是觉得安心,想要看一眼这自行到来的雪,是什么样的神情。
但祂还是失败了,这一场盛大的雪,将祂拥得很紧,黑暗和天穹都被遮蔽了。
像是以为祂要逃走,更加凛冽又温暖地圈住了祂,一动不动。
“我的。”
遮蔽了整个黑夜的雪淡淡地说。
好吧。
和之前的每一夜一样,冶昙睁着眼睛,一直到窗外的月亮从东边走到西边。
天光从很远的地方到来。
黑夜消失了。
子桑君晏坐起来,一个清洁咒能解决的一切,他好像生硬学来的仪式一样,去打了清水回来。
冶昙坐在床边,看着他侧脸沉静淡漠,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出去。
翡冷色的眼眸轻轻敛了一下,意识到,一晚上好奇想看见的表情,或许和任何时候都没有分别,是一样的沉静淡漠。
但,祂还是觉得不一样。
子桑君晏打水进来,和之前一样,认真仔细地给冶昙擦脸净手。
冶昙安静地望着他,稚嫩的面容,清澈翡色的眼眸,给人一种温顺很乖的感觉。
子桑君晏仪式一样做完一切,抬眼静静地看着这样的冶昙,少年俊美的面容有些冷清的冷锐,像是没有感情,只有理性的神袛。
漆黑的眼眸冷静地看着安静很乖的冶昙,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根像是藤蔓一样的东西,和刚刚给冶昙擦脸一样认真专注的动作,将藤蔓一端系在冶昙的左脚。
刚刚睡醒的小熊猫整个惊呆了,僵硬在那里。
【完蛋了,天亮了主人的病也没有过去!】
“要白色的。”被锁住的柔软的团子,抬眼仍旧安静很乖地望着子桑君晏,握在子桑君晏手中的赤足没有半分挣动,只是无辜地重复了一遍,“白色的。”
祂就喜欢白色的,只喜欢白色。
子桑君晏抬眼看着祂的眼睛,那双漆黑眼眸潭底的血月更深地隐没着,淡黄色的藤蔓消失不见,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根冰雪一样透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