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晦暗如血,水下却结冰一样,绽放出一朵一朵半透明的水色青莲。

无边冰雪色中坐着一尊若隐若现的人影,雪衣玉颜,闭目冥修。

兀自清净,眉目超然圣洁,无欲无求。

像得道和超脱的彼岸极乐。

魅鬼挣扎游去,在接近的那一瞬忽然僵住,像是看见了无可名状的大恐怖。

看见,那个人身上缠绕着白色藤蔓一样无边咒印枷锁,枷锁的根系扎在苦海深处。

那些冰雪色的水莲花,就是这无边咒印枷锁。

它们像是活的,似一个个无知无觉有形无魂的半透明的魔物,纤弱执著地依缠在他身边,姿容绝色,茫然颓靡,懵懂病态。

刹那枯荣,且开且死。

似是终有一天,会将那闭目打坐的人彻底吞噬。

却见水中的人影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向她:“多谢。”

眼前依旧是地府宴会,方才刹那不过是她忽入魔障。

魅鬼打了个寒蝉,瞬间清醒,像是烫到了一样缩回执着酒杯的手。

面前的人撑着红伞,红衣越靡艳,眉目越皎洁清圣,似温柔的春风途经了幽暗森冷的黄泉。

并无半点可怖。

魅鬼的红唇却仍旧微微颤抖,浑身发寒,她在恐惧,为她也不知道真意的大恐怖。

冶昙刚拿起酒樽,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稳稳盖住杯口。

枉死城城主眉头一跳,对侍酒的艳鬼摆手:“下去吧,无我传令,人鬼不得入内。”

酒樽被子桑君晏的手指盖住,冶昙垂了眉睫,本就没什么兴致的情绪,愈发的低靡。

祂轻轻看了眼。

子桑君晏墨色眼眸静静看着枉死城主,对冶昙平静地说:“不能喝,酒里有毒。”

啪!

枉死城城主脸色大变,酒樽迎面飞来,击碎他手中的酒盏,立时洒落满地。

地毯上的曼珠沙华沾酒即枯。

瞬间,数位鬼修凭空出现宴厅之中,严阵以待。

子桑君晏眼神冷锐沉静,一瞬不瞬看着枉死城城主:“生死簿可能出了问题,我要看一眼。”

“果然是为生死簿而来,快去报信。”枉死城城主拂袖起身,如临大敌,“不计一切代价拦住他,绝不能让他得到生死簿!”

天书瞪大眼睛,咬牙切齿:【可恶,让你说中了,这些死鬼居然真的要对主人下手!】

冶昙的脸上没什么情绪:你都说他生前就比十方殿主还厉害了,本来人鬼有别,偶尔业务帮忙互通有无还好。但他一死,有他在地府,十方殿主又该往哪里摆?

祂看着倾洒在地上的那加了毒的酒,要不是子桑君晏,祂就能尝一口了。

毕竟是用来毒天道传人的酒,一定不一般。

说不定就能毒到让祂开不了花。

并非是祂执著不做人,主要是因为,化成人形后更容易涨修为,到时候恐怕就算祂不想,也得开。

冶昙蹙眉,轻轻看着子桑君晏。

【好险,要不是主人发现得早,你差点就喝了。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主人超帅?】

冶昙:在想,他真的不是天道派来,特意天谴我的吗?

【啊?】天书怀疑自己没听清。

此刻的枉死城宴客厅中却是一片混战。

风暴中心的子桑君晏眸中神情如水沉静,他并未如何动作,四面八方所有的攻击却全都差之毫厘落空。

一波攻击不中。

子桑君晏伸出手放在冶昙的肩上,轻声淡淡:“走。”

冶昙再次变小,被他稳稳放在肩上。

子桑君晏的左手凝聚出一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