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桌边还是就这么退了出?去。
刚才还是楚郁伸出?双手来压嵇临奚的唇角,现在却是嵇临奚伸出?双手擦拭那不断滴落的泪珠,他看着心爱的人儿哭, 眼眶也?忍不住红了一片, 一瞬间, 他不再是那个无坚不摧如天神一般沉稳可靠随时就能大?马金刀的高大?威猛的男人了,他眼中蓄着水雾, 泪水仿佛随时都能落下来。
“殿下, 你别哭……”那在其他人面?前可为蜜糖,也?可为刀剑,更可为蝮蛇之毒的口舌在这一刻又成了无用的东西, 他除了不断重?复这句话,其它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哭?”楚郁慢慢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
他摸到了湿润的液体,而后摇了摇头,“不,不是我在哭。”
“是你在哭,嵇临奚。”
嵇临奚怔住,“我……?”
“殿下,小臣从很久以前就不会哭了!”他慌乱地说。
他记忆里?只有自己四五岁交了一个朋友,他以为那是自己的同伴,结果后面?对方的爹娘提着竹鞭过来,将同伴拽过去打,一边打一边说:“胆子肥了你啊你!家里?不待你要离家出?走!给我滚回家去!你今天都别想吃饭了!”
那时他站在原地,那对夫妻一眼都没看他,就这么带着他以为的“同伴”离开了,他孤零零站在那里?,看着对方越来越远,不知道怎么的,他流了好?一会儿的眼泪。
后来把眼泪擦干净,他不再寻找所谓的“同伴”,也?不再哭,偷东西被抓着打时不哭,和野狗争抢馒头被咬伤时不哭,独自一人啃食脏污的食物?时不哭,他好?似失去了哭的能力,面?无表情的脸也?慢慢学会了微笑,在这之后,他嬉皮笑脸地求生,骗人骗财,乐在其中,他混迹在各处的市井小巷里?,阴暗地看着那些他羡慕的人,想要的东西,心中暗自想象自己什么时候能成为对方,也?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为了满足自己活下去的欲望,他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小人,并不以为意?,洋洋自得。
楚郁喃喃说:“是吗……可是你好?多眼泪,好?多,我怎么流都流不完。”
眼睫一颤,更多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样连连不断落下。
嵇临奚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呢?
嵇临奚手指发颤,他胸膛处传来一股钝痛感,心脏也?抽搐起来。
在这一刻,他好?像明?白殿下为什么说是他在哭,此刻从他眼角溢出?的一滴泪水,就好?似殿下的落泪,只一滴,却已经说尽一切。
“我……我不难过的,殿下。”
他抵住不断落泪的人的额头,“邕城遇到殿下之后,我就很幸福的,殿下,你不知道我这几年?有多开心,多欢喜!”
他就像一只在水沟里?不停打转的老鼠,永远从这段跑到另外一端,活在见不得光的世界里?,是殿下经过,随手拿着一根竹竿将他钓了出?来,被他污浊肮脏的身体胡乱蹭脏了洁净的衣摆也?没有把他踢回去,而是说一句“你该晒晒太阳了”,说完留下竹竿向前走去,是他这只老鼠一直跟着殿下的脚步追逐,在追逐的过程里?慢慢洗去身上的污浊肮脏,变成一只能看的老鼠,而后这只老鼠慢慢拱起身形,生长?出?新的四肢,成了一个人,最后终于走到殿下身边,满心欢喜伸手握住殿下的手。
“殿下,我怎么会怨你,我喜欢你,心悦你都还来不及!我恨不得把我的心都挖给你,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现在的嵇临奚就是为你而存在的,又怎么会怨你?”
没有殿下,他就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天下间,也?只有殿下会在看穿他嵇临奚的老鼠模样后还温言相待、柔情低语,燕淮冷漠厌恶地俯视他,常席视他为不可靠近的脏东西,赵韵为他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