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临奚袖中的手掌慢慢攥紧,“小?臣明白”
楚郁蹲下?身,双手放在膝盖上,“可是你不一样。”
嵇临奚没?说话,他知道自己当然不一样,他没?有沈闻致那样为国为民的情怀,说什?么为民请命,心怀天下?,那都是诓骗人的假话,他从一开始进入官场,为的就是能够将所有人踩在脚底的权力,他是伪君子、真小?人,连帮助过自己的师父师娘都能忘得彻底。他知道的,这?样的自己在太子眼中根本比不上沈闻致,就连在话本子里,他这?样的人也不过一个?恶毒丑角,最后被沈闻致那样的主角打败。
他为什?么那么想杀沈闻致,不就是他心中也自卑这?点吗。
他太害怕了。
害怕自己真的沦落到话本子中一无所有贫困潦倒的结局。
权力也好,太子也好,他都想紧紧攥在手中,不肯松手半分。
“臣……”他的嗓音有几分艰涩,他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闻致是对陇朝不可或缺的朝臣,你……”楚郁顿了顿,组织着?措辞,“嵇侍郎,你对孤来说却是很重要的近臣。”
嵇临奚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仰起头来。
楚郁垂眸望他,说:“你与他不同?……你在我这?里不一样。”
“我希望你们能和?平相处,可能有些地方,还需要你教导他,让让他,他是陇朝的臣子,并非是我的臣子,你却与我更亲近些。”
“你可愿此后与他没?有纷争与冲突的相处?不叫我为难?”
嵇临奚咬紧牙关,他怕咬不紧,眼泪就会从眼眶中落下?来。
自己可是立誓要做太子唯一能依靠肩膀的男人,若掉下?泪来,让太子觉得自己不是那等能倚靠的男人,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臣……臣愿意,多谢殿下?饶恕,以?后臣绝不叫殿下?为难。”
楚郁吐了一口气,露出笑来,“如此我便也放心了。”
他扶起嵇临奚双手,等嵇临奚站了起来,嗓音温柔说:“那我就回宫了,你好好休息。”
“小?臣送殿下?”
“好啊。”
楚郁并没?有拒绝,嵇临奚提起灯笼,二人朝着?府外走去,到了马车前,楚郁将身上披着?的外衣脱下?,递到他面前,“今夜多谢嵇侍郎的外衫,那孤就先回宫了。”
“天色已晚,殿下?回宫早日安歇。”
“嵇侍郎也是。”
抱着?怀中衣裳,嵇临奚看着?马车离去,明月高?悬,他目光依旧痴痴注视前方,直到身后的下?人唤了一声大?人,他这?才清醒过来,回到自己的卧室,门关上,抵靠着?门,嵇临奚将衣裳凑到脸上,深深的呼吸。
好香。
这?香仿佛顺着?他的鼻子钻进四?肢,更是钻进心里,滋出比蜜浆还要甜的甜意,叫他嘴角都快扬到天上去。
……
翌日早朝,朝臣们发现连续几日面无表情阴气沉沉的吏部侍郎再度嘴角含笑,如沐春风威风凛凛起来。
想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就是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喜事,朝臣们私下?纷纷揣测,脑子灵活一点的,下?朝回到家中已经开始命下人备礼了。
而沈闻致连续几日奔波,也终于?搜集到足够兄长洗清身上嫌疑的证据,他将收集到的证据整理成两份文书,一份递到大?理寺,一份通过太子递到紫宸殿,两日后,皇帝下?令,将刑部侍郎沈闻习无罪释放,弹劾攀咬沈闻习的御史则是被摘了乌纱帽,抄了一半的家产,赶出京城不得再入仕。
做完这?些,沈闻致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倒了下?去,楚郁派了太医院里颇有名望的苏院判前去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