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止住话,他端起茶来,别开视线。

可?惜什么?

嵇临奚抓心挠肺的好奇,他总觉得这?句话与自己有关,若殿下能说完这?句话,说不定自己就能更靠近殿下一些。

只?太子没有说完这?句话,钓得他心中七上八下。

放下茶,楚郁再度望向他,“人生能得一知己,乃至幸之事,嵇御史明白孤,当与知己无异。”

明明烛火下,眼睫投下温柔平和的阴影。

“孤也不瞒嵇御史,废太子之权握在父皇手中,孤如父皇所愿,父皇得一人安稳,孤得十三州安稳,只?一时不知好歹天真愚蠢的骂名而已,若连这?也不能背负,那这?太子之位,我也不堪为之。”

“既要背负一时骂名,多背一些少背一些也没什么区别,但若能为天下子民争取多一点利,福泽于?万民,最?重要之物已得,又何须在意那些不应在意之言?”

嵇临奚怔住了。

他是?眼中只?有自己的小人,不明白为何美人公子为何能有此念,只?手指蜷缩,忽然?觉得自己在美人公子身前,好像又变成了邕城那个下作狼狈的楚奚,一切污浊无所遁形。

“是?小臣眼界窄了,到现在,才明白殿下深意。”

“无碍。”那双眼眸,优柔地望他,与他梦中臆想的美人公子隐约重叠在了一起,“只?愿今日我们此言不会外传,孤将嵇御史视为知己,才坦诚相?待。”

“连燕淮,孤也没有告知,还请嵇御史不要辜负孤之信任。”

嵇临奚只觉耳边心跳如擂鼓,更如电闪雷鸣。

竟连燕淮也没告知,只?告知了自己吗?

那岂不是?,岂不是?证明自己如今对美人公子来说,已然?重要过燕淮?

既如此,离两相?交心水乳交融还会远吗?

压住喉中急促气喘的气息,还跪在地上的嵇临奚,仰头?一字一句坚定无比,“今日之事,小臣定烂在腹中,不会叫旁人知晓半个字!请殿下放心”

夜已至深,楚郁一个眼神示意,让云生将嵇临奚扶起,口中温和道:“有嵇御史这?番保证,孤就放心了,现下时辰已晚,听?闻嵇御史最?近忙于?查案,就不耽搁御史了。”

嵇临奚想说耽搁得耽搁得,耽搁一夜都没问题,但见心上人已经扶桌起身,知是?不能再留了,只?跪拜行礼,“小臣恭送太子殿下”

忽然?想起袖子里那封信,他连忙拿出?来,握在手中爬起来追了上去,在云生正要打?开门的时候,已经来到楚郁身前,急切问道:“殿下,这?封信、这?封信可?是?您寄给小臣的?”

清透的视线落在那信纸上,片刻后,楚郁抬眼,微笑摇头?,“这?封信不是?孤寄的,可?能是?燕淮寄的罢。”

“嵇御史,孤走了。”略一点头?,云生将门打?开,楚郁不再回望,抬步走了出?去,院子里燕淮正在石桌旁坐着,见到楚郁出?来,起身,“殿下。”

楚郁嗯了一声,“燕淮,孤回东宫了。”

“臣送殿下出?去。”

目送着心上人离开,下人来到嵇临奚身旁,说送他出?去,嵇临奚重新披上黑衣外袍,走出?忠南侯府的他,停住脚步,将那封信撕成几瓣,随手扔在地上。

既不是?美人公子送来,这?封信,也没有留在身上的必要了。

回头?,看着忠南侯府外空空荡荡的大门,他嘴角冷冷扬起。

美人公子心善,不与那群臣子计较。

可?他嵇临奚是?睚眦必报之人,最?擅长的便是?计较。

上一次试图踩着他往上爬的苏齐礼,科举舞弊之事平息后,已经投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