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自己年轻时之事。
正如?他所说,他找了?那女子夫君的麻烦,却被人打?了?一顿,打?伤了?头,脑子不如?从前灵光,记性也?差了?许多,于算学?上的造诣,便就此为止了?。
原本,他也?仍能留在国子监,谁知,那女子的夫君颇有?些家世,时不时便会找他麻烦。温功年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一怒之下,愤而离开了?国子监,回了?安陵县老家。
“回了?老家之后,没几年,她便守了?寡,被夫家赶了?出?来,也?回了?老家。”温功年一边吃着?胭脂藕,一边说道。
那胭脂藕,酸酸甜甜,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她为他人妇时,某日日念着?她,可她得了?自由身,又回到老家时,某却日日念着?算学?。”他自嘲地笑了?笑,“就这样浑浑噩噩,以酒作伴,某便蹉跎了?好几年,也?耽误了?她好几年。”
他夹了?一块胭脂藕给?何青,语重心长道:“这人生啊,便如?吃饭。某吃梅子小排时,便想尝尝胭脂藕的脆爽,而吃胭脂藕时,又想梅子小排的鲜香。这两样菜肴,味道从不曾改变,只是,某一直想不明白?,自己想吃哪一道而已。仲颖,你可明白?了??”
何青微微垂下眸子,温功年的话,犹如?那带着?冰的青梅露,让他的躁动的心,平静了?许多。
温二?哥说的没错,自己原以为,过?去之事已尽皆放下。而实则,对她的这份心悦,总是犹犹豫豫,不敢言明的原由,还是自己的内心。
曾经,他心中是青云之端的豪情,可一朝坠落,不甘、怨忿和绝望便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他用了?几年的光阴,游历大江大河,将胸中壮志写成书籍,直到遇见她,方才找到内心的片刻宁静。
然而,温功年的这一番话,才让他真正明白?,横亘在他与?她之间的,并不是对往事的难以启齿,抑或对未来的不确定,而是,他随着?当年之事,一同丢失的自信。
他不相信自己,便不知道自己所求,到底是对还是错。是以,他并不敢迈出?那一步。
温功年的话,犹如?这盛夏的一束日光,照进了?何青的心间。他此刻,忽觉身闲心静,万事清明。
现?下,他需要先理清自己的内心,才有?资格再去思及其他。
“谢温二?哥此番肺腑之言!”何青举起酒杯敬道,“愿你我二?人,从此嗔恨不生根,怨念不生起,拨云见日,守得天明。”
温功年看?着?何青一双清澈的眸子,因激动而泛起的一片华光,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
他也?端起酒杯,大笑道:“好!”
二?人难得如?此畅快,便一直饮酒说话,从陈年往事,聊到余生打?算,又从焱城经商,聊到安陵县的晏禾瓷器铺子。
何青许久,也?未曾这般酣畅过?。因此,直至二?更天,他和温功年才醉醺醺地睡下。
翌日晌午时分,何青才朦朦胧胧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此时,温功年已先一步去了?坊市,置办苏禾安排的采买单子。
宿醉的不适,让他一时有?些恍惚,不记得昨日发生了?什么。待他脑中清醒些,方才想起,昨日杜时笙匆匆回去,也?不知如?何了?。
这时,院门口的拍门声,更加急促了?。
何青心中惦念着?,跌跌撞撞下了?床,急忙向院门走去。
“杜娘子”
他打?开院门,一脸急切地看?向来人,却见一位穿着?月白?襦裙,水红窄袖衫的年少女郎,正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