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窗台橘色的灯光会穿过浓浓的黑夜,晕染出一片温馨,她每次来都会看见,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她会有种被等待的错觉。原来,他已经等她太久了。

可是现在漆黑的一片,她心里徒然被牵出了一种情绪,叫思念。不是没有害过相思,不是没有过睹物思人,只是从来没有一次想念像这样突然、措手不及。像一个头等的大奖砸在脑袋上,晕乎乎的,晚上会兴奋得睡不着觉,半夜醒了还得确认那个奖没有被人抢走。

沈惜凡提着中药袋子傻傻地笑着,又不住地腹诽:会不会是我自作多情?何苏叶看起来一直很好、很和气的样子,自己究竟在他心中有多少分量?

她忍不住发了条信息给他,无非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可是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回。她把手机调成振动,不知不觉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早上她醒来的时候,手机里空空荡荡,她的心也空空荡荡,瞬间失落。

无力地把头埋进臂弯,她长长地叹气,久违的思念感觉倾泻而出,几乎无法控制。

“你表嫂早上打电话来,说你小侄子吃完了过一会儿就开始拉,然后就再也没想吐,一夜睡得都好,她也好奇尝了一口,说牵牛子拌红糖甜甜的,比起以前那种苦苦的药,小孩子闹着不肯吃,这土方子真的挺好的。”

她美滋滋地想,那必须好用啊,毕竟是无所不能的何医生。

她去庙里上香,据沈妈妈说这叫还愿。临走的时候求个平安。

她徜徉在院落中,品味着寺庙美轮美奂的建筑,礼拜铸造工艺精湛的造像,欣赏色彩依旧的壁画,任历尽沧桑的古乐从心灵拂过。虔诚得不忍呼吸,她连脚步都放轻。

白发苍苍的老人手持长长的香,不过是求个儿女平安;中年妇女磕头,不过是拜一个孩子学业有成,丈夫安康;她求,不过是求父母平安,一切都好。还有何苏叶,她求他早日回来,平平安安。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给他。

那时候沈惜凡正在寺庙后山的树林里,树倒不多,多的是竹子,茂密苍翠,微风拂过,沙沙作响。不少老人正在冥想,她声音很轻,很低,却有着掩不住的欢喜。

何苏叶那里似乎很热闹,她可以听见呼啸的风声,还有熙攘的人声,她不由得好奇:“何苏叶,这么吵,怎么回事?”

那边一个清越的声音传来:“我现在夹着手机跟你讲话呢,我现在两手都是针,这个病人关节炎好几年了,最近这里潮湿,而且风很大,似乎要下大雨了。”

沈惜凡不好意思:“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要不我先挂了?”

“没关系,你现在在哪里?”

“化台寺,后面原来有一大片竹林,空气很好,我妈说临走之前让我来还个愿,求个平安。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再过三天吧。你求平安符了没?这里住持开光的平安符很灵验。”

“我还不知道有这个东西呢!没有。”

“不急,等我回去,我们一起去好不?”

她的心怦怦跳得厉害:“好呀。对了,昨天我发信息给你,怎么都没回?”

何苏叶很惊讶:“什么时候?我没收到呀,这里信号太差了,移动要移着才能动。”

沈惜凡笑起来:“你早点儿回来,我等你。”然后又意识到这句话实在是很暧昧,她急急忙忙地补充了一句,“我是说……我的意思是,我等你回来求平安符。”

何苏叶轻笑一声:“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她靠着一棵竹子轻轻地笑起来。碎竹叶不时飘落,寺院洪亮的钟声传来,她双手合十,平心静气,诚心祷告。

回去的路上,她接到林亿深的电话,约她见面。

林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