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上,大家疯闹成一团,尤其是邱天,正宗的美语不知道被丢哪儿去了,一口家乡话噼里啪啦地蹦出来,红的黄的,什么段子都能讲。

何苏叶喝不了酒,硬被灌了几杯,末了他去洗手间的时候,邱天喝高了,搂着他的肩膀问:“想不想知道张宜凌现在怎么样?”

说不想是假的,他点点头:“她现在怎么样?”

“听说不太好!”邱天看上去很清醒,说话还口齿清晰,“当初我们是公派,读那么两年就回国,她一心想留在美国,结果学校这边不提供证明,Beylor那儿又不承认医学本科学历,她只得转去读生物工程,毕竟不是自己的专业,听说吃力得很。”

“哦?”何苏叶微微挑眉,“看来你也不是很清楚嘛。”

邱天捧水湿湿脸,深吸一口气:“那时候忙得都疯了,谁还顾得上管别人?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张宜凌的关系,跟仇人似的。”

何苏叶叹气:“她太好强了。”

邱天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何苏叶,半晌才决定继续说下去:“如果你还喜欢张宜凌,今天就不会来见我,我早知道你们不会有结果,但是那时候你差点儿为了她和我绝交。”

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一般,有些撩火,他背对着邱天真心地说:“谢谢!”

邱天过来掐他,笑嘻嘻:“看你这个样,就知道你现在还是单身狗,我还听说你读博了,很好,我就知道智者不入爱河,寡王一路硕博。”

饭局结束,他出了酒店,天气一下子变得阴沉,似乎要下雪的样子,路上行人匆匆,他竖直衣领,借着冷风祛酒气。

今天他微微喝上了头,想起回去要改试卷,晚上沈惜凡还要把资料送来,他拐进超市,买了一点儿绿豆、黑豆、红豆,准备晚上煮粥。

煮粥是一门学问,分为煮和焖,先用旺火煮至滚开,再改用小火将粥汤慢慢收至浓稠。粥不可离火,用小火煨至烂熟,然后焖上约两小时即成。煮豆粥时,放米之前,待豆子开锅兑入几次凉水,豆子“激”几次容易开花,之后再放米进入。

他干脆就在厨房里改试卷,不住地叹气,这群学生真是让人没话说。他边改边笑,寻思改完之后去学校论坛上发一帖子,刺激一下需要补考的孩子。

天已经大黑,他抬头往窗外看,发现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下来,他抑制不住欣喜,把窗户打开一探究竟,冷风夹着雪花蹿进来,遇到腾腾的水汽,倏地一下就消失了。

他想,沈惜凡到底带伞了没,别脑袋上顶着一堆雪可怜兮兮地喊:“何苏叶,下雪了!”

可是他的预感总是那么准,他刚准备去盛粥的时候,门铃就响了,然后就是沈惜凡笑嘻嘻地望着他,全身上下落的都是雪,乌黑的眼睛里闪着兴奋:“何苏叶,下雪了哎!”

他把她让进客厅,她立刻翻出一大沓资料,用塑料袋包得好好的,小心地检查,笑着说:“还好,没湿掉,你看,我都翻译好了,只差你的专业名词了。”

他又好气又觉得好笑,只好问她:“吃过饭了没?我煮了粥,要不要来一点儿?”

饭后,沈惜凡接了剩下的资料,眼睛一扫,一声不吭地去拎了大包过来,拿出一台丁点儿大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她的速度极快,字母、单词像迫不及待地从屏幕上跳出一样。

何苏叶有些诧异,又有些惊叹,他第一次看见沈惜凡工作的样子:刘海用夹子夹在一边,戴着眼镜,目不转睛。谁说男人专注工作的时候最帅?他觉得女人工作的时候一点儿也不逊色。

半晌,沈惜凡抬头,皱眉:“何苏叶,那些什么阴阳都用拼音?”

他点点头:“加连字符。”

“木香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