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绝对不行的……”

“对啊!我就是为了糊弄他的,我实在写不出来!我已经做好了被连人带文章被扔到碎纸机的心理准备了,师兄,我文章写的垃圾难道我没有一点数吗?所以师兄你午夜凶铃就是为了这件事?上班了再说也是可以的啊!大师兄你绝对是故意的,太不厚道了,欺负我们这些可怜的住院医生,没天理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何苏叶被他演得哭笑不得:“行了吧,我给你尽量完善点,改好我发你邮箱。”

早上去内科住院部,何苏叶本不需要去查房,但是因为他给一些病人开了中药辅助治疗,需要去问问药效,然后再对症下药。

他走到内分泌代谢科病房门口,见到几个医生、护士围在一起嘀咕什么。有个医生看见何苏叶,招呼他:“何医生,你说怪不怪?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人今天说不行就不行了。”

他思索了一下:“早上六点多是你们病房急救的?”

“可不是,甲亢病人,刚入院两天,今天清晨就去了。”

“甲亢心衰?”

另一个医生接话:“没准真是,当时谁知道,只是入院观察,现在大家都怕医院惹官司。唉,你说咱科室最近邪门不?一个星期连着去了两个病人,一个甲亢突眼,另一个心衰肾衰,都要元旦了,整个病房愁云笼罩,人心惶惶。”

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接口,没大没小:“还好没再暴发什么非典,比起那个,这个算什么?”

何苏叶心里一惊,两位资深的医生脸色突变。护士长训斥小护士,口气严厉:“别乱说话,该干啥干啥去!”

有护士在病房门口喊:“主任来了!”大家立刻呼啦地散开。何苏叶摇摇头,径自去值班室找李介。

非典,好久没有被提起的词语,那年,全国都为之色变的疾病。这家全国百佳医院当然也不例外,不光是非典病人接连呼吸困难、休克,最后死亡,一些医务人员也接连染上了这样的疾病,倒在自己工作的地方。

那是多么惨淡的一年,在这家医院工作过的人都知道,每个人都曾经那么靠近死亡,熟悉的不熟悉的人接连倒下,他们的遗体连同所有遗物一并火化。每个人都觉得他们真实地存在过,然后又不留痕迹地消失。

冬天的阳光总是朦胧的,像晕染在天上却不存在一样,怎么也照不进病房。何苏叶仰望天空,心陡然被拉出一个缺口。

他突然想去看看妈妈。

学校和附属医院离得很近,几乎就是隔着一条马路。那年,学校封校,许多同学试图从后墙爬走,后来都被逮了回来隔离,最后还给了处分。他曾经也想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他好久没有回家,而且他生命中的两个至亲都在这家医院。但是,他不是害怕这场天灾,他只想知道他们在医院里好不好,终是未遂。

斑驳的红墙上面,曾经夏日生机盎然的爬山虎早没了绿意,学校药剂房里面传来熟悉的中药味,操场上枯草丛生。老校区好久没有被打扫过了,如今都是研究生和博士生的天下,来来去去都不见几个人,只有那栋五层的办公楼时常有医学界的泰斗、专家、教授出现,多半是表情温和、面带微笑。

主干道上停着校车,每天往返新老校区。司机大叔还记得他,热情地跟他打招呼,他不由得寻思,有多长时间没有去新校区看看了。

不过他还是对老校区感情深,他在这里生活了七年之久,处处充满回忆。

走到办公楼五楼,他敲门进去,恭谨有礼道:“杨教授,李介的论文我给他送过来了。”

老人笑呵呵:“何苏叶?李介那小子怕是自己不敢拿过来,怕我把他臭骂一顿。来,先坐下再说。”他接过论文,翻了两页,“李介那小子进步不少。不对,小何,你帮他改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