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的眼神很温和,带着一点歉意的安抚味道,他空闲的右手不自然地曲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做个什么动作,但又自己控制住了。

柳若松是不怎么在意别人目光的,何况到了这个地步,他怎么也不可能让傅延的想法落空。别说傅延毫无要求,就算是他现在想要天上的星星,柳若松都能咬牙去赵近诚办公室里偷个相机出来。

于是他往前迈了一步,握住了傅延空落的那只手。

“怎么了?”柳若松问:“你要什么?”

“你要出去吗?”傅延侧过头看着他,说道:“要不出去等吧。”

“不用,没事。”柳若松说:“我一会儿等你稳定了再走。”

之前已经试过药的事儿,柳若松没跟傅延说。实验室生活已经消磨了他大部分的精力,柳若松不想让这些事儿再去影响他。

细长的针管进入傅延的血管,透明的药液被针管一点点地推进他的身体里,柳若松下意识捏紧了他的手,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感觉怎么样?”柳若松说。

傅延笑了笑,说道:“凉。”

“记录时间。”旁边的医疗组人员说。

柳若松下意识看了一眼腕表。

“2030年9月16日,下午两点零七分。”

试剂里的成分柳若松门清,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玩意打在傅延身体里像是安眠药一样,傅延清醒着跟他说了没两句话,就控制不住地睡了过去。

柳若松查看了一下他的检测数据表,发现生命体征平稳,就也跟着医疗组撤出了他的房间,想着让他好好休息。

全实验楼没人不知道他和傅延的关系,医疗组的组长出门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买一送一,附赠了他一句“辛苦了”。

柳若松苦笑了一声,没跟他们一起下楼,而是背靠着傅延监控室的玻璃墙面,仰着脸看了一会儿头上锃亮的LED大灯。

我回来是做什么的,柳若松忽然想。

傅延重来一次,拧着上辈子的剧情转了个圈,在被关在楼里之前,他已经竭尽所能,给寻找阴谋诡计和幕后黑手铺平了路。

但他自己重来一次,也不知道是重来得太晚还是怎么,一睁眼没几天,傅延就被关进了实验楼,他重新披上白大褂在楼里带了三年多,好像一切都跟上辈子一样,什么都没改变。

直视刺激的光源久了,柳若松的眼睛里泛出一点水光,他微微眯起眼睛,再一次想我到底是回来做什么的。

这显然是个刁钻的问题,只是还没等柳若松沉下心来仔细想想,他身后不远处的监控室里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柳若松心里一咯噔,猛然转过身看向玻璃门里,只见检测屏幕上代表傅延生命体征的数值开始疯狂下掉。

血压下降,心率却在急速上升,傅延在睡梦中皱紧了眉头,他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检测器里的警报登时响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