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不要叫我爸!我没有你这种变态同性恋当儿子!!”
程维闭了闭眼睛,我看得出他其实很难过很难过,可是比起已经头脑一片混乱的我,他的表现实在太过镇定,虽然他的镇定里,带着的是无声的绝望。
“爸。”他还是固执地这样叫他,然后把我护在了身后。
他的前面是父亲,他的身后是我,其实他根本不可能挡的住什么,可他就那么挡着。那年他才十七岁,他就已经习惯了把我护在身后,替我拦下所有的危险和伤害。
我听到他说:“爸,这件事情和祝霖没有关系,是我不好。是我强迫他的。”
话音未落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明明不是抽在我脸上,却让我整颗心都拧紧。我那时真的是没有任何办法。如果是别人这么对待程维,我早就扑上去和他们玩命了,可是,那偏偏是他的父母。
即使急的发疯,我也只能红着眼眶站在程维身后,帮不上他任何忙。
从头到尾,我都只是他的累赘。
而已。
后面的混乱局面已经是我无法贴切描述的了。极度的恐惧,慌张,揪心,所有的所有,犹如一桶高浓度的烈酒倒入胃中,从咽喉一路统统痉挛着燃烧起来。发烧时的虚软晕眩感和胃病发作时的抽痛畏寒混杂着交战在一起。
我抱着肩膀无助地缩成一团颤抖,程维还是那样固执竭力地袒护我。他爸无论怎样打他,他都不还手,只有在他爸的耳光挥向我的脸时,他抬起胳膊毫不犹豫地替我架住。
“不要打他,是我要喜欢他的,和他没有关系,有什么冲我一个人来就行了。”
“造反了……这是造反了啊……”程维妈妈在旁边流着泪,面如白纸地喃喃着,几乎连站都无法站稳。
我突然愧疚的厉害。她曾经……对我那么,那么的好。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滚!!”
男人困兽般的咆哮掩盖住程维妈妈无力地啜泣。门砰的一声关上,震落簌簌尘灰。
四下死寂。
我和程维,我们两个站在楼道里,面前是一片黑暗与凄惶。
等我回过神来时,我们已经在灯火如织的马路上了。由于正是晚饭时间,路上的行人很少。程维拉着我的手,我们在一个无人的车站紧挨着坐下。
我嘴唇青白,还在发抖。程维摸了摸我哭的潮湿的脸颊,轻声对我说:“小霖,你不要哭了。”
“程维……”我哽咽沙哑地嘶声低喃,“程维……我害怕……”
“别怕。”他抱紧了我,力气比平时大很多,他的下巴抵着我的肩窝,宽厚的手掌一下一下抚摸我的头发,安慰我,“别怕,会没事的,一定会过去的。”
我哆嗦着干裂的嘴唇,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贴在他温暖的胸口,紧揪住他的衣襟,微微颤抖战栗着,脸色比纸还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