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做不到。
我不可能对他下手。
我靠在门板上,隔着门板,他的声音嘶哑哽咽,显得那么无助,那么哀伤。
我含着眼泪听了好久好久,紧绷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我在拼命地忍耐,忍耐着不要开门,忍耐着不要开枪。
我已经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如果还要我亲手杀了我唯一爱着的人,那么,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
终于等到他离开,我听着他疲惫的脚步声一点一点远去,直至再也无法听见。我靠在门板上,慢慢滑坐下来,喉咙中断续苦涩的哽咽,最终成了失声痛哭。
祝霖……祝霖……
你为什么要逼我……你为什么要逼我?!!
让人狠狠地揍他一顿,然后让他彻底死心,就此一刀两断――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想,就这样了,结束了。我杀不了你,然而,我也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
我们,从此以后,便是两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我站在雪地里,远远看着他被手下拳打脚踢,无力还手。
沉重的打击声,一声一声擂在我的心上。我的指尖有些轻微的颤抖,好不容易才稳住情绪,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点上。
淡青色的雾气模糊了他的身影,而我的眼睛,也在这呛人的烟气中,被熏的微微发红。
“他还没醒吗?”周熙晨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拽了出来。我恍然回神,回头看着他走进重症监护室。
今天是他值班,是我忘了。
周熙晨穿着白大褂,抱着记录本,站在祝霖床前看了看,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啊……”
祝霖的手术很成功,可是他太虚弱,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我暂辞掉了沈家和余家所有的事务,现在他们无论是明争还是暗斗,都和我没有关系了。我只想守着眼前这个男人,直到他醒来的那一刻。
可是他一直沉睡着,就好像在和我赌气一样。
周熙晨给他换了药,拔了盐水针头,然后便出去了。我坐在他的病床前,静静望着他清瘦清瘦的脸庞。
一分钟,五分钟,一个小时。
他就那么安静地睡着,扇贝般的浓深睫毛投下阴影。我是多么希望他能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我,哪怕是骂我恨我也好。
可是他一动不动,仿佛要永远离我而去一样。
这样的想法让我很不安,被子太厚,人太薄,他躺在里面,一丝起伏也没有,全无生气。
我握住他的手,冰冰冷冷的。
“小霖,你很冷吗?”我声音沙哑地问他,眼眶红红的,“冷的话,我帮你搓搓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