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话,不觉得累么?她下意识想道,不过这话也?只是想想,绝不会说出口的。

“朝家?主,溯宁姑娘。”她抬手行礼,礼数周全。

见?她来,南明行渊收起玉简,抬步准备离开,并?不打?算留下来听个一言半语。

他是魔族,对人族之事?自是不会有?什么兴趣。

不过才走出水榭,便?见?着?青衣的随侍带着?几名护卫一路趾高气昂地行来:“我奉公子璟之命前?来,尔等也?敢阻拦!”

便?是因为这句话,涉云园中朝氏仆婢俱都面露敬畏之色,只能跟在?左右,不敢加以阻拦。

直到见?了走出水榭的南明行渊,青衣随侍才停下脚步,站在?山石旁躬身向他见?礼,不过举止间也?看不出有?多少敬畏。

朝行月在?继承了朝氏家?主之位后,便?依照北燕旧例得燕王封爵,是以在?邺都之内,只论及身份,比他高的着?实不多。

不过邺都人尽皆知,这位家?主修为低微,性情庸懦,空担了家?主之名,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着?实不必将他放在?心上。

青衣随侍显然也?是这样认为,不必南明行渊说什么,他已经自顾自地起身,目光扫过南明行渊,又看向水榭中的溯宁,大约确定了她的身份,颐指气使道:“公子璟有?令,命你即刻带那伤了奚氏郎君的罪女随我前?去请罪!”

北燕境中,能称公子者,唯有?国君儿女。

不过青衣随侍口中的这位公子璟,在?前?十七年间,一直被人唤作赵璟。

十七年前?,燕王携先王后出巡,封离氏宗亲借机发动叛乱,燕王于边地遇险,麾下血战杀出重?围,但后方仍有?叛军追来。

危急之际,是身怀有?孕的燕王后主动出面,混淆了追兵视线,将其引开,为燕王谋得生机。

经数月,境中叛乱终得平息,但燕王调派的修士却只寻回了燕王后已无声息的尸首,她腹中已被生下的孩子不知所踪。

彼时,为了在?追杀中保全刚出生不久的儿子,燕王后不得不在?他身上施加术法,以蒙蔽叛军中修士的感知。

但也?正是因此,即便?北燕最善卜筮的修士,也?难以推衍出她所生下的国君公子身在?何处,只能确定他尚在?人世?。

十多年来,燕王一直派人暗中查访,却未曾觅得什么线索,直到今春之时,养父母亡故的赵璟跟随远房叔父前?来邺都。

赵璟叔父因缘巧合在?奚氏中谋了门客的差事?,几月后,先王后之父东阳君往奚氏赴宴,无意中在?赵璟身上见?到了自己女儿的信物,一时又惊又喜。

在?以血脉秘术确定了自己与赵璟的确有?血脉之亲后,东阳君欣喜若狂,这一定就是他女儿当日生下的那个孩子!

燕王在?当年的叛乱中身受重?伤,常需闭关休养,他不在?时,朝中诸事?皆由太子成做主。

入秋前?,燕王再度避居深宫,此时朝中理?政的便?是太子成。。他得以奚氏为首的诸多世?族支持,又为燕王信重?,赵璟虽是王后所生,但长于市井,也?难以与他相争,是以太子成也?无意为难赵璟,吩咐礼官准备祭祀,不日为他明正身份。

如?今虽还未来得及祭祀,但邺都城中世?族对赵璟已皆以公子相称。

听了青衣随侍这句话,南明行渊挑眉看向了水榭中的溯宁,如?今,竟有?人族要她前?去请罪。

他神色中现出几分兴味,看她会如?何应对。

溯宁放下手中竹简,看向神色中傲慢尽显的青衣随侍,忽地轻笑了一声,起身道:“好?啊。”

她也?想看看,所谓为玄女使授天?命的封离氏血脉,是何等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