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变得厌烦起来,餐厅食物的?香气,孩子的?笑闹,电视的?声响,挥之不去的?入侵感,有东西在撞击坚固的?围栏,西西弗斯在山顶愤怒地举起巨石砸向?神罚。
赵星茴转身上了楼。
她很确定自己感染了陆显舟的?风度和豁达,绝对不会随意对一个陌生人说出?“滚”这?个字,拗得笔直冰冷的?背脊彰显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后来坐在餐厅吃饭,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褚文兰频频站起来挟菜盛汤,赵坤则聊着?家事国事天下事,赵星茴冷淡又倨傲地敷衍了事,闻楝沉默又温顺地充当气氛融合剂。
意外发?生的?是阿姨端过来的?几盅佛跳墙,闻楝伸手去接,顺手又熟稔地把汤盅端到赵星茴面前,替她掀开盅盖,她蹙着?眉头往旁闪开他靠近的?姿势,筷子不耐烦一挡,力道没?控制,那盅滚烫的?佛跳墙被打翻,全数淋在闻楝手指,烫起一片红痕。
痛不痛不知道,闻楝说了声抱歉,一声不吭地收拾桌面的?残局,星茴无动于衷地袖手旁边,倒是赵坤则和褚文兰“哎呦”着?叫起来,摸了摸闻楝的?手,翻箱倒柜地去找药膏。
那会儿餐厅只剩两人坐着?,单独置身于明亮空荡的?空间,赵星茴置身事外,闻楝敛目垂手。
他没?看她,只是问:“这?几年过得好吗?”
赵星茴睫毛一闪:“很好。”
“我听?赵叔叔说你回来处理事情。”他轻声说,“澍光和陆氏的?接触……我没?想到你会在那时候出?现……”
他知道他们终有一日会见面,不是在这个场合就是在那个场合,却没?有做好准备到底是哪天哪个场景,这?一天好像姗姗来迟,又好像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赵星茴没?说话。
“赵星茴。”他的音量放得很轻,垂落的?黑睫似乎有点?清寥,“好像过了很多很多年……可仔细数数,只相隔了四年的?时间。”
四年。
从那通电话的?决裂到今天的?“好久不见”,似乎是段漫长无际的?间隔,遥远地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连记忆都模糊,可仔细数数,也不过是四年,一个人的?大学时光,玩玩笑笑打打闹闹,眨眼而过。
赵星茴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巾,语气讽刺:“四年,足够一个人从病入膏肓到入土为安,再到坟头草青青,赶上好机会,讲不定已经投胎转世。”
她把纸巾在唇角轻轻按了一下:“闻楝,工作场合我无话可说,但私人场合请你离我远一点?,不要装腔作势,我不吃假惺惺那套,不要靠近我,不要有任何的私人关联,包括现在的?对话。”
拭过唇角的?那张纸巾被揉成一团,无声地滚在了桌沿,赵星茴长发?飞甩,脚步清脆地离开。
可脚下荆棘丛生,将脚底刺破。
“赵星茴。”她清凌凌听?见他吞咽喉咙的?声响,似乎将什么全数咽下,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最?后又低落地吐出?她的?名?字,“赵星茴……”
赵星茴面无表情地将他抛之身后,她抬起了下巴,脚下步伐声响传递到心跳。
她很确定自己内心有座火山,它时而消沉,时而安宁,时而觉醒,她知道它注定爆发?,赤红的?岩浆滚滚,所经之处寸草不生,到处都是炼狱,而她只是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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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闻楝吃完饭便离开了别墅,说是回临江,手边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完成,赵坤则和褚文兰费劲口舌也没?有留住他多待一会。
赵星茴无心多留,跟陆显舟说要回加州,她不管他在临江还有其他事务要处理,自己买机票飞走了
Y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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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永远风平浪静。
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