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丽娟迁怒起了无辜的儿子。
亲生的下不去手打,她就冷暴力,给做饭给交学费给买衣服,但就是对他爱答不理,这不知道这是在折磨谁。
不过承担这一切的人没有任何怨言。
会在母亲节送她礼物,会帮她完成所有家务,还会把外面赚来的钱全部上交给她。
慢慢的,卢丽娟的怒气散了,那股愧疚又涌上心头。
但是母子关系微妙了那么久,不是一朝一夕能修复的。
就在他们关系逐渐好转的时候,迟正兵那边忽然要开始做大生意,把家里的钱全部取走,疯狂得怎么都劝不动。
儿子终于忍不下去了,向母亲提出离婚的建议。
卢丽娟很难描述听到他说离婚后失望无比的心情。
当时她的人生观念中就没有离婚俩字,这个建议在她看来,无非是儿子幼稚任性且自我,不顾她的感受把她往火堆里推,非要她再次遭遇之前那种人人非议的局面。
这种情绪在他给迟正兵下药后达到了顶峰。
那是卢丽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发火,说出来的话也无比伤人。
“我求你了!我求你不要管我了行不行?!我好吃好喝供着你,你活你的就行了,为什么非要给我惹出这种麻烦?还嫌这个家不够乱吗?你非要逼我当个杀人犯的妈妈,成为人家嘴里的笑话才满意吗?被骂的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说无所谓,我因为你遭受的那些你懂什么?!”
听完那些话,这个一向懂事的孩子依然没有大吵大闹,什么都没说,也没生气,老老实实挨了一顿打。
只是那天之后,他再也没跟家里说过一句话,沉默照顾着家里的一切,也沉默地接受了弟弟的出生。
后来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去外面上学了,临行前,卢丽娟给了他厚厚一沓钱让他交学费生活,等他离开后才发现,那笔钱放在玄关门口,一张都没被带走。
再后来她连儿子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了,只能收到每个月定期打款和托人送来的现钱,没有留言。
如果账户姓名不是“迟轲”两个字,卢丽娟一定会恍惚地以为,自己从未有过这个儿子。
去年十一月和十二月她没收到过转账,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要和对方彻底失联了。
好在一月又有人来送现金,得知对方平安无事,卢丽娟重重松了一口气,拿到钱的那天,她哭了一个晚上。
年岁更替,她早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生活,对亲儿子的思念和愧疚远远大于怨恨,她也不求母慈子孝,只希望对方平安无事。
……
纪谦听完,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卢丽娟的言辞过于诚恳真切,坦坦荡荡地讲出自己做的错事,没有任何修饰,反倒是让人找不到安慰的切入口。
知道前因后果的纪谦第一反应是心疼和愤怒,但奇怪的是,这种情绪并没有非常上头,因为这些感觉都被一种奇怪的直觉压下了。
迟轲那种性格,怎么会有这种经历?
按照那祖宗的脾气,迟正兵多活一天都算奇迹,就算撇开脾气不谈,光看口才,洗脑一个卢丽娟绰绰有余,不该是那么颓败的离开方式,不大闹一次鱼死网破他都不姓迟,怎么可能让事情发展成现在这种无可挽回的局面?
逻辑根本说不通。
纪谦扶着额头,不动声色叹了口气,心情极为复杂,但还算淡定。
【她说的大概率是真的,可是也不算是完全正确,至少那不是我。关掉你乱七八糟的脑洞,听完就算结束了,能忘掉最好,忘不掉最好也当没听过,明白吗?】
出发前迟轲莫名其妙说的这些话,他当时不明白什么意思,现在可算明白有什么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