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的停机坪依然灯火通明,距离停车点大约两公里开外,刚降落不久的飞机缓缓滑行于跑道之上。按照规定,要等其他旅客全部下机他们才能上去。而当飞机停稳,舱门打开,陆续走下舷梯的旅客中,有人注意到不远处站着几个身穿警服的人,还有荷枪实弹的特警,便举起手机朝他们拍了起来。训练有素的空乘人员见状立刻上前阻拦,为此引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争执,导致飞机都停了快半小时了唐?囱?他们才上去。

将蔡志送上特警的押运车,林冬终于能暂时放松下紧绷的神经,接过唐?囱У堇吹目笕?水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远途押送嫌疑人是一件非常耗费精力和体力的事,要严防嫌疑人自残自杀、出现攻击或者其他危害公共安全的行为,特别是在飞机上,一旦出差错那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以从进咸阳机场的候机室开始他就一口水没敢喝,以免跑厕所的时候把蔡志留给文英杰一个人。同时由于机舱内过于干燥,他长时间滴水未沾的嘴唇裂了两道口子,一说话便往出冒血。

看他那风尘仆仆神情疲惫的模样,唐?囱?心疼归心疼,但眼下的重点是后续工作安排:“人送哪去?”

“先押去看守所,方局在那等着呢。”拧好瓶盖,林冬将空水瓶扔进车里,转头问文英杰:“你还撑得住么?要不要直接回家睡觉?”

文英杰已是两天两夜没睡,这会人直打蔫,脸被跑道两侧的灯光映得惨白,举着瓶矿泉水站那都快睡着了,听见领导问自己,立刻条件反射的打直背:“没事,我回局里把报告写完再睡觉。”

好小子,林冬默赞,随即命令道:“那行,别耽误功夫了,岳林,你和英杰开我的车,我和唐副队跟押送车。”

众人各归其位,红蓝警灯交映闪烁,笛声长鸣示警。前有霸气的特警专用装甲车“剑齿虎”开道,中间是防弹押运车,机场分局的安保人员用车紧跟其后,末尾由岳林驾驶林冬那辆“霸天虎”殿后,一辆接一辆呼啸驶入夜幕。

不把蔡志押回局里是方岳坤的要求,现在怀疑付立新和案子有关,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不希望出现任何纰漏。一旦提审付立新,必要过陈飞那关。陈飞和付立新同僚三十多年,无数次并肩作战出生入死建立的深厚战友情,自会让其本能的维护对方,要不当初不至于为了查付嘉逸的案子自己还背个处分。当然他怕的不是陈飞那副急了谁都敢打的狗脾气,而是这种事但凡走漏一点风声,对重案组的影响非常不好。再说都这岁数了,俩老头儿当众斗殴,传出去实属给集体抹黑。

在看守所的讯问室里,面对不怒自威的高阶长官,蔡志语速缓慢的重复那一日的情况:“我等着老石给我消息,去哪拿钱,但是他一直没给我打电话,他知道警察是如何追踪的,只和我单线联系,我实在等不住了,就找了个公共电话亭给他打电话,那边听起来水声很大,他很焦躁,一个劲儿的冲我吼‘别他妈打这个手机!赶紧滚蛋!’……后来我看新闻,说有个孩子溺死了,征询目击证人,我去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让我别管,只说要不是他那天当机立断解决后患,我们俩已经被抓了。”

方岳坤问:“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关山水库?”

“藏孩子,他在那片儿干过活儿,知道个好地方,说是把孩子藏在那,等拿到赎金通知家属去找,这样我们就不会被警方发现了。”疲劳审讯,蔡志困得东倒西歪,歪椅子上坐也坐不直,“领导,我只想图财不想害命,再说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没个畜生心肠哪能下的去手?石品文就是真死了,那他也是恶有恶报,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让我睡觉行不行?”

“嗯?”

方岳坤一瞪眼,那股子不打不骂还凶神恶煞的劲儿登时吓得蔡志猛抽了一激灵。要说困,林冬比他困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