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英杰当然知道林冬舍不得让组里唯一的警花坐那辆刹车不灵的破车,却很大度的没有点破秧客麟的谎言,只是温和的笑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等我好了,我挨个替你们值夜班。”

“不用,林队让给你带话,好好养病,工作上的事,不着急……”秧客麟始终垂眼盯着地砖的缝隙,看那日久经年沉积下的褐色痕迹。顿了顿,又想起什么,说:“哦,岳林也让给你带声好,他还咳嗽呢,就不过来了,怕带细菌。”

说完就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空气中的寂静持续了一阵,文英杰忽然说:“秧子,我那天见到荣森了,她向我道了歉,说,不该把我们卷进来,这是她最大的错误。”

眼睫微颤,秧客麟下意识的别过脸,背在身后的手无意识的抠上窗台的边沿。这话荣森也对他说过,很诚恳,但他没有说原谅的话,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恨过那个女人。他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荣森的异常,在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境地之前阻止。

“我放下了,真的,”文英杰的话不光是说给秧客麟听的,也同样是说给自己,“陈钧的父母和我阿姨都签署了谅解书,荣森的律师也和检察官进行了庭前辩诉,她认罪了,不会被重判,可能三年左右就能出来,你知道么,我跟她说你还住在她那的时候,她哭了,眨了下眼,泪珠悬空而落……那不是悲伤的哭法,而是感动。”

画面浮现在眼前,钝痛自胸口缓缓蔓延,秧客麟艰难的抽了口重气,抬起脸,神情复杂的看着昔日的“情敌”,终是下定决心把心里的伤口再撕开一次:“可她喜欢的是你,英杰,我承认我嫉妒你,她给了你第二次生命,她的血在你的身体里流淌,不管未来如何,你们的联系永远切不断了。”

四目相对,文英杰定定的看着他,忽而勾起嘴角:“没办法,谁让我比你帅呢。”

“――”

秧客麟一怔,伤感的情绪被那堪称欠抽的自负驱散。意识到对方是在化解彼此间的尴尬,他皱眉而笑,无奈的摇摇头:“……你可真成……”

“咱俩没事了吧?”文英杰张开手,“来,给哥哥一个爱的拥抱。”

秧客麟犹豫片刻,离开一直倚着的窗台走到病床边,弓下身,用力抱住文英杰的肩膀。太瘦了,骨头都硌手。他无法想象文英杰是如何在无菌仓里撑过三十天的,他敬佩对方的勇敢,能独自承受病痛和孤独的双重折磨。

“你俩……干嘛呢?”

何兰进屋看见眼前的一幕,秀气的眉头疑惑皱起――刚才还一句话不说呢,怎么我出去洗个脸的功夫抱一块了?

秧客麟立刻撤身退开,表情局促的看着何兰。文英杰则大大方方的:“兰兰,别往歪了想,我跟秧子绝对是纯洁的战友情,你要哪天看他和岳林抱一块,那可就不好说了。”

何兰嫌弃撇嘴:“你少恶心我,他俩抱一块能看么?”

文英杰故作认真状:“嗯……好像是有点惨绝人寰……”

“我先去车里了,你俩聊。”

有点遭不住他俩一唱一和的调侃,秧客麟低着头匆匆离开病房。出了住院部大楼,他缓步在春日午后的阳光下,周身晒得暖洋洋的,多日来的纠结和压抑竟在不知不觉间消散。走着走着,他忽然顿住脚步,拿出手机翻到荣森给自己发的最后一条信息。盯着【对不起】三个字看了许久,他鼓起勇气,挪动手指给这个三年后才会再次开机的号码发去了一条消息――

【我等你】

“霸天虎”开进市局大院,何兰倒车时忽见后视镜里闪过个人影,当即急踩刹车。降下车窗,她探出头,心惊肉跳的冲躲到车后的欧健吼道:“你干嘛呀!吓我一跳!”

“嘘,兰兰姐,别出声。”欧健神情慌张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