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2)

他又笑了笑,把眼神移向窗外,像在回忆,沉默了一小会儿,说:“那时候我刚上大学,是学校里最穷的一个学生,每天只能在食堂打三两白饭,但她从没有看不起我,还会悄悄地给我加菜。

“这世上对我最好的就是她,我大四的时候,没有钱考试,她也没什么钱,但总是想尽办法,凑出来给了我。

“走的那天,她来送我,塞给我厚厚的一叠钱,让我到那里,也千万不要苦着自己。

“我们说好了要常常写信,可是我去了学校,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好不容易问到了学校的人,说她回老家去了。”

杨忠贇的眼神带着轻微的痛苦,仿佛正在透过空气,看自己爱过姑娘,而后他忽然转头,看着郁知年,说:“知年,爱情是很宝贵的,应该大声讲出来,不要错过。”

郁知年从未听过杨忠贇这样推心置腹地和自己说他的故事,听得有些感动,但理智尚存,因此没有说什么话。

“知年,”杨忠贇又看向他,认真地问他,“你告诉我,我不会干涉杨恪什么。爷爷只是关心你,想知道你的感情。”

他低头看着自己苍老的手,摸了摸手背上的滞留针,对郁知年说:“爷爷的时间不多了,知年。我是知道的,就算这次手术成功,我也没几年好活了。你可以放心地告诉我这个老头子,就把我当做是一件只会听,不会说的死物。”

杨忠贇极少说这样丧气的示弱的话,郁知年看着他这样,心里也很不好受,忍不住说:“爷爷,你会长命百岁的。只要休养得”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杨忠贇低声打断他,“不用安慰我,知年。”

杨忠贇躺在智能病床上,被子盖住他大半的身体,蓝色的病号服将他包裹起来,看起来比几年前预知年第一次见他时,已衰老、瘦弱了不知多少,嘴唇干燥,眼神浑浊,确实是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

郁知年看着他,没再说下去。

过了半分钟,他又问郁知年:“你喜欢杨恪,是吗,知年。”

郁知年想了很久,最后才承认:“嗯。”

“但是我不想告诉他的。”郁知年补充。

杨忠贇马上说:“我明白。”又告诉郁知年:“不过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不需要对自己的内在道德有过高的要求。”

郁知年很听话地“嗯”了一声,说:“好的,爷爷。”

两人间安静了一小会儿,杨忠贇又说:“知年,你接着念《茶花女》吧。”

郁知年翻开了书,找到书签那页,接着为他念书了。

这天晚上,郁知年大约十二点回到自己的陪床上睡觉。

躺下时,他觉得很忐忑,不知为什么,心神不宁,他看了一眼杨忠贇的病床,病房里的夜灯光线微弱,他只看见杨忠贇的被子动了动。

过了几天,杨忠贇出院了。郁知年也得到准许,回学校去上学。

李禄李律师频繁地在家中出没。那时杨忠贇告诉他,是在为公司的分权做商讨,郁知年也并未多想。

他和杨恪收到了几份录取通知书,两人选择了同一所。

在郁知年准备要陪杨忠贇去山中疗养的前一天,杨恪教郁知年仰泳。

郁知年不知道该怎么动他的四肢,只能笨手笨脚地仰浮在泳池的水面上,杨恪站在他身边。

游泳馆空旷,水是湛蓝色的,天花板的吊顶像一个白色的金字塔,倒映柔软的波纹光斑。顶上弧形的狭窄落地窗外,绿植长得生机勃勃,像要戳破玻璃,长进游泳馆吸收冷气。

“动啊,手,”杨恪低声说,在水里拨了拨郁知年的手腕,扣着模仿上下移动,“怎么这么笨。”

郁知年学着杨恪说的话,动了一下手,杨恪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