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周茂生面无表情,用他苍白的十指抚平身上官服的每一道褶皱。
他歪头问身边的女侍,“我这样看起来如何?”
火影打在他的病容上,似回光返照的一把朽烂木头。
女侍战战兢兢,“回大人,是好看的。”
周茂生摇了摇头,“你不敢说真话。”
谁会夸一个瞎子好看?
“但我今日饶了你,我走后,将那个人扔到乱葬岗,喂了野狗罢。”
一副冶艳皮囊沦入狗腹,看那虞凤稚能上何处寻去!
他的眼睛看不到。
但他能想象到朱易白/皙的身体,海草似的长发,死亡的时候定格住的潮红面颊。
可惜他如今泥菩萨过江,否则定要把朱易的尸体藏起来,藏在冰块做的棺材里,每日用一遍。
如今做不到了,便毁了去。
升平年间惊才绝艳的状元郎一步踏入歧路,往后回头无岸,步步往阎罗殿去,偏又没血没泪地笑着,好似空荡荡一抹魂灵,喃喃念叨两句“两手空空,无趣的很,无趣的很哪。”
衰草悲风,凄夜苦雪,一顶漆红镶金的软轿从周府出,吱呀呀往宫门去,十二盏宫灯悄亮起,当值的宫侍还在议论着“周状元真是个体面人。”
他们不知道,这座皇城不知有多少人为着体面二字等不到升平二年的春天。
第103章
圣人的年纪很大了。
身体的器官在渐渐衰竭。
即便每日口服良药,也回天乏术。
他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与算计一辈子的血腥手段,与虞凤稚上下相对立,如垂暮的老树与初升的朝阳。
珠帘放下来,挡住圣人枯瘦褶皱的面容。
金銮殿上大监左右分侍,诸位大臣列队两旁,红绿紫一片,唯独那东宫太子身着莽黄,面容戾气,曾经有人悄悄议论过,他是最像圣人的一个儿子,难怪圣人喜欢的很。
“虞凤稚,你口出狂言,真当朕不敢要了你的人头?”
圣人言谈威严,刚说了半句话,身边便有大监捧着巾帕过来,接住他咳出的脓血。
虞凤稚扑通一声跪下来。
“圣人明察!下臣出生入死,竟还要被泼通身的脏水,实在是冤枉!”
圣人一拍龙椅,众目睽睽之下只得问道,“你有何冤?”
虞凤稚振振有词,“东宫散布谣言,蛊惑人心,声称臣是前朝余孽,私藏前朝龙袍玉玺,此罪一也,东宫和亲路上屡次刺杀于臣,此罪二也,东宫杀臣,实是与兄弟相争,骨肉相残,悖逆人伦,此罪三也,请圣人圣裁!”
圣人的声音从珠帘后传出,“虞凤稚,你指责东宫,可有证据?”
虞凤稚辩驳,“东宫污蔑臣,可有证据?”
座下二皇子三皇子垂目不言,反而是大皇子终于沉不住气,“你坏事做尽,多的是人污蔑,怎的便落在孤头上了?”
圣人轻轻叹息一声。
果听虞凤稚道,“多谢太子殿下,认为臣是被人污蔑的。”
太子落了圈套,咬牙切齿道,“你也便嘴上有些能耐。”
“不知殿下/身后的这位,有什么想法?”
虞凤稚目光落在周茂生身上。
周茂生淡淡道,“是黑是白,都需要证据。”
虞凤稚冷笑,“状元郎说的好,黑白都要证据,你我双方便各自提供证据罢。东宫栽赃陷害之人已被我当场在虞府抓到,他怀里抱着的龙袍玉玺都还热着,如此珍贵的金蚕丝制成,除了东宫与陛下的皇宫,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