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能活一个虞凤稚。
他是虞凤稚的手下败将。
是恰好在虞家做客的三皇子救了他。
此后他便成了三皇子府的十七。
弱肉强食,他并不憎恨虞凤稚。
朱易淡淡地讲自己的名字,”我叫朱易。”
周官笑,“我知。只是可有原因?“
朱易一边咳嗽,一边费力道,”我娘希望我能活得容易些。“
或许刚出生的时候确实有过美好的愿望,但到最后,他的娘也变了,将他当成争夺宠爱的工具,如此一来,他这名字的寓意倒颇为讽刺。
周官在一盏油灯下瞧他,只见今科探花郎面白如玉,在周府的几日俨然亏空身体,却多一番孱弱病态,两道长眉微蹙起,虽说出气多入气少了,还全靠一股意气撑着。
像轻薄的纸。
亦是名贵的纸,受污损的纸。
朱易没有一个好名声。
但因着这张脸,周官总觉得他与传闻不同。
也或许因他莹白小腿一道见骨的新疤。
周官道,”我要动刀了,你且忍一忍。不能发出声音。“
朱易点头。
周官叹息,将腰带缠作布巾塞进朱易嘴里,”若觉得疼了,就咬着。“
朱易闭着眼睛,形容狼藉,周官看着他颤抖的睫毛,竟一时间不忍下手,直到那双眼睛快要因为时间太久而睁开,终于温柔捂住对方的眼睛,感受眼皮薄薄的跳动,狠心绞下去,怀里颤抖的身躯没了力气,软软倒在他怀中。
额上皆汗,手脚冰凉。
周官见惯死人,却第一次对活生生被自己绞开的这具肉/体产生怜惜。
朱易腿上伤重,但看出来他略通医理,缝合没有过多给自己留下外伤。
第95章
周官小心翼翼地剔开血淋淋的软肉,刀尖感受到森白的骨头,下拉翻搅,终于在血淋淋的一团肉中看到玄色的硬物,怀中的人腰背拱起,手臂青筋突出,像条被人正在剥皮的鱼。
再观察他的脸,惨烈一词已不足以来形容。
周官心脏一抖,握刀的手却始终不敢抖。
玄铁与肉长到了一处。
剜肉剔骨,该是多大的痛楚。
虞凤稚何德何能,有人为他如此!
一盏油灯,两个时辰。
朱易咬着半截腰带,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的脚边还有剔出来的血和零散的肉沫,腥气不散,场景骇人,观之触目惊心,闻之异常作呕。
周官恍若未闻,他抱着怀里虚脱的人,血淋淋剜出一片玄黑,一针一线缝缝补补。
就像他从见到朱易之后一直做的那样。
握住那块带血的兵符,周官紧张的神色终于平稳,心头五味杂陈。
朱易已人事不知。
周官探了探他的鼻息,心知人还有气,只是痛晕过去,终于放下心。
他是一个做事小心的人,从不留下半分痕迹,清理完现场之后,走到昏沉朱易面前凝视他苍白的面容问,”你这一切都是为了虞凤稚?“
朱易没有办法回答他。
若是此刻清醒,必会摇头嗤笑一句”怎么可能?“
自古情爱之事,少不得当局者迷四个字。
自诩聪明的人做了蠢事,是从来不肯承认的。
朱易气息奄奄,翻身都难,躺在草席上,身上发丝汗津津的,腿上血淋淋一片。
周官笑了。
如果当初赢的人是他,他做了虞凤稚一一
身边是否会有人如此待他?
那个叫朱明的家伙,真是命好。
”周茂生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