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易心中踌躇未定,嘴上却迫于形势答应。
然而周茂生早已看穿他口是心非的伎俩。
鞭子抽过来的时候,朱易蜷缩一团,衣襟碎裂,皮肉翻卷,如被抽掉筋骨的画皮一般。
耳畔传来瞎子阴测测的笑声,“朱易,要应下便诚心实意地应,东宫上下遍布党羽,别玩什么阴奉阳违的把戏,看来你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朱易打小怕疼,一鞭子抽下去已经出气多入气少了。
那病秧子站起来拍拍手,便有周家的下人上前来将朱易摇摇欲坠地提起来。
朱易赤红眼珠盯着周茂生,心中明白一件事,无论如何回答,周茂生都不打算放过他。
这状元郎,不过是借此发难折磨他罢了。
一张脸上再无血气。
“瞧瞧这张脸。”
周茂生拍了拍朱易的脸,他的手掌没有温度,指尖缠缠绵绵地抚过去,言语间仿佛看得见似的。
风声从地面倒灌而入,烙铁被灼烧的鲜红,冒着滚烫的热气。
周茂生握住手柄,将烙铁高高举起。
“没了这张脸,你猜虞凤稚是否会多看你一眼?”
朱易的头发被人提起来,头皮发疼。
烙铁灼热的气息扑打在脸上,竟只有半寸距离。
他在赤红铁器上看到一个方方正正的“周”字,只要用力往下,那巴掌大小的周字便要一笔一画刻在朱易的面容上。
“周茂生!我是朝廷命官!脸上烙痕,你将来如何解释的清楚!你既存心拉拢,我应你就是!”
周茂生笑着摇头,作出“嘘”的手势。
“朱易,你这个人满嘴谎言,吃硬不吃软,你当我还会再信你一次?或许只有在刑罚之下才能逼你说出两句实话。”
“我当然不会将这烙铁烙在你的脸上。”
周茂生歪着头,无神的眼上白纱飘荡,轻嗅铁器烧红的味道,话音刚落便直将铁器摁上了朱易的脖颈。
他们捂住了朱易的嘴,也便听不到呼出的惨叫。
他们按住了朱易的腿,也便看不到抽搐的身躯。
人身上的血烧焦了。
变成了焦黑色。
焦黑色的血从脖颈淌下来,没入洁白的衣领。
如果没人制住他,大约便要用手去捂住那大片溃烂的伤口了,或许还伤到嗓子,只能发出孱弱的几声哀鸣。
周茂生闭着眼睛想象朱易可怜的模样,心里却一点也生不出可怜来。
他摸索着伸出手,沿着一片柔软的皮肤,将手指狠狠插进伤口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
温热潮湿的伤口包裹着指尖,周茂生生出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他的手指每动一下,朱易的四肢便抽搐一下。
难以想象的痛苦落在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身上,也不知作何表情?
周茂生挥了挥手,按压的人退下了。
薄似纸片的朱易便被捞进他怀中,伸手一触,黏腻一片,竟似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种进他身体的牵魂草,竟也在这样的时刻发作了。
难怪远没了当初种药时候的那股悍劲。
周茂生笑了笑,抚摸把他湿漉漉的发,“朱易,兵符在何处?”
他话音未落,怀中的朱易竟反身扑上来,一口咬在周茂生的脖子上!
朱易这个人。
你卸了他的盔甲,他还有一身的倒刺。
你夺了他的倒刺,以为他已手无寸铁,竟还有一口利齿。
你伤他半分,他必回敬你一分,即便当下牵魂毒发,头痛欲裂,眼中流红,颈上还有焦血横流的一道口子,只要还能喘气,便绝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