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那生两丛胡须的匪首。
朱易心中暗叫倒霉,这匪首竟没有回村子救火。
朱易不知,匪首率众匪走大道回村落救火,猛然间觉得事发有因,若非有人故意纵火,又怎会如此巧合?又兼天下骤雪,也便不着急回去,而是慢悠悠带身边二十余亲信在山麓间寻找纵火之人,与周茂生撞上的那群人相比,可谓是匪中精锐。
眼下的匪众大部分都回到村落灭火,只余下匪首一众与周茂生撞见的那十余人还在山上的小道中四处流窜,因互不通音信,匪首一众也不知那十余人自称找到了纵火犯,正挟持周茂生在暴雪中往村子回返。
朱易一向觉得自己命不好。
”是你放的火?”
匪首身形高大,皮肤黝黑,年四十余,说话时两撇胡须一抖一抖,身上的腥气还未消散。
他身边的男人们亦都是残暴的莽夫。
朱易佯装镇定,“落在你们手里,我说不是你们也不会信。”
匪首哈哈大笑,“你这小白脸死到临头了还如此嚣张。”
朱易面容赃污,全身积雪,一副不堪入目的情形,匪首摆手吩咐,“把人绑起来,带回村子里宰了。”
脏污的绳索套在手腕,碎骨的冰寒扑面而来,朱易被倒砸在马背上,与那匪首同一骑。
他的手很僵。瑟瑟发抖,睫毛上含着雪花。
风雪盛大,尤似幻觉。
朱易恍惚惊醒,连日经历惊心动魄,原非做梦。
匪首挟持朱易在暴雪中走走停停,偶尔粗鲁的拉着他的头发往外扯,看着一片乌发下雪白的脖颈,给自己猛地灌了两口热酒,口中不干不净地说,“这真是个带把的?”
众匪徒笑了起来,“当家的回去亲自验验再弄死也不迟。”
朱易脸被迫埋入马背的棕毛间,腰身落在敌手,整个人失去重心,险些摔下马去,匪首揽着他,像逗弄一件玩物。
什么东西都想在他头上踩一踩。
阳春雪未停,行路灯未灭,朱易又冷又乏,头朝下颠倒被驮着,忍受匪首动手动脚,目光落在眼前马背上一晃一晃的酒囊上忽然有拨云见日之感。
他的怀里,还剩一些山中采来毒倒周茂生那匹马的草。
与他共乘一骑的人,下场都不会好。
朱易双手被捆,艰难地蠕动才从怀中将毒草含在口中,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匪首只听到怀里这个美貌的男人轻轻说,“能否饮一口当家的酒暖暖身子?“
匪首哈哈大笑,两撇胡须一抖一抖,身上的腥气被风吹散了,只剩下冰凉的冷气,他打了一个酒嗝,捏着朱易的脖颈将酒囊倒灌了进去,朱易猛地呛咳出声,被热酒撒了满嘴,晶莹的酒水打湿领口,有些酒酣耳热之际的旖魅。
匪首微微一怔,便想掐着朱易的脖颈亲过来,被他身边的亲信阻止,”当家的,这暴雪不知什么时候停,村子里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还是先回去再说罢。“
匪首豺狼般的目光盯着朱易半晌,这才笑着掐了一把朱易的腰,”虞家军里头藏了个男妓。“
朱易垂着头不言不语,心中却波澜大起。
这群人,知道那是虞家军,竟还敢招惹,背后支撑的人若不是什么皇亲国戚,谁这么大胆子!
而那兮兰公主养在深闺,又如何识得这帮绿林沙匪?
匪首没有理会朱易,自顾自又饮了一口酒。
朱易眼看他咕咚咕咚将酒咽下腹中,这才安心闭上了眼睛。
能毒倒马的草。
毒起人来又是什么情形?
他亦被迫沾了少量,但好在方才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吐了出去。
第69章
山中暴雪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