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用也。
谁都能说他不堪用,是个人都认为他不堪用。即便是以孟朝身份与他相处过的广陵王,依然觉得他不堪用。他入京来广陵王处处都让他远离纷争,或许是看在旧情,不愿他在皇权的漩涡中争夺,又或许是心里对他藏着龌龊情思,也与那虞凤稚一般,觉得他不堪大用,只配做个笼中雀罢了。
广陵王前以假面欺人,后仍以假面相对,顶着孟朝的脸如今日日与他相处,竟让他一时间恶心欲吐。
上一次这般,还是当他发现虞凤稚就是朱明的时候。
李桓便是孟朝一一
李桓顶着孟朝的脸对他抱有龌龊的情思,李桓怕真相暴露扣下来秋梨也许这辈子最后写给他的一封信,李桓在一开始,便与虞凤稚一样干扰了他的仕途,所以他才会落到后来的境地,那在江宁时候揽着他的肩膀称赞他“文采独一无二好”的孟朝,与在信中写”姓朱名易,不堪用也”的广陵王,当真是一个人吗?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他都无法再原谅孟朝一一
不,现在应该称他为广陵王了。
试着站在广陵王的角度,高高在上的王孙贵胄,厌倦了朝堂争斗,屈居江宁一小镇,与当地的小角色以假身份结交,闲来逗弄,忙时忘记,所以后来才有那无数封石沉大海的信件,后来这小角色考了探花,高高在上的广陵王看他如蝼蚁,一边贪恋他的容貌,一边阻碍他的仕途,可这小角色始终不知道,还对所谓的挚友念念不忘,甚至在最后,将自己的两个贴身丫头的身家性命,往后余生都交给了他,可惜对广陵王来说,她们算什么?她们只会让他的游戏早早终结,故而截获了书信,后来在这小角色落魄的时候又以挚友的身份重新出现,还在妄图骗他,妄图从他身上得到欺辱别人所得不到的快感和乐趣。
便是这王孙贵胄的恶毒趣味,拖着他走到这一步,他竟还对这个人感恩戴德,一心视为挚友,甘心又一次步入这场荒唐骗局?
朱易头痛欲裂。
他情感生来淡泊,亲人不过母亲,动心的人不过一个,挚友也仅一人,世间其他诸人不过草木。所求不过一栖息之地而已。
然天不遂人愿,江宁朱家恨他入骨,虞家也非长久之地,以为这孟家会是他最后的港湾,原来也不过是一场骗局。
朱家有他的娘亲,是他挂念之人。可他的娘亲面目全非,只逼迫他不择手段平步青云,当他遍体鳞伤去寻找自己的母亲,得到的不是拥抱,而是一巴掌的时候,母子的情分尽了,于是他失去了母亲。
虞家有虞凤稚,是他挂念之人。可虞凤稚是那个被他亲手丢弃的朱明,朱明恨他入骨,他亦恨之入骨,他们恨不能食髓饮肉,在他一刀捅进虞凤稚心脏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情分也尽了,他失去了虞凤稚。
孟家有挚友,可这挚友原来便是曾经推他下地狱的人,屡次欺瞒玩弄鼓掌之间,不过贪慕这身皮相,妄图将他圈作笼中雀。他失去了孟朝。
亲人,爱人,友人,他一无所有。
事已至此,他无栖息之地,无挂念之人,既无所归依,唯前而矣。
一盏昏灯照亮他瘦削的影子,须臾不见了。
广陵王府的下人进了书房,看书房的物件一般无二,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还道进了贼人,原来是只夜猫。”
可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夜猫,也许不过一伤心人耳。
第152章
李桓带上人皮面具回到孟家的时候,孟家的大火已被遭浓烟熏醒的下人扑灭。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一切早已暴露,随行的金镯没敢进来,怕被识出,广陵王踉踉跄跄地往朱易住的偏舍行去。
他将朱易安置在那里,也不过是想从广陵王府走密道回来的时候,能看一看朱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