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希樾只觉得那夜撕心裂肺喊着要去救戏服的贺清黎,以及自己。
像是个傻瓜。
会议快结束的时候,何原点了句吴希樾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吴希樾只是摇摇头说没有。刚才跟黄柏霖的争吵让她清醒了自己的站位,她可以跟黄柏霖说任何关于项目的话,但是不能跟何原说,甲乙方没有纯粹的朋友。
万事只要跟利益挂钩,公私从来就没有分明一说。
结束会议后,两人刚赶回镇口停好车,吴希樾忽然站定说:“希哥,我一会回去了,你先回去吧?”
“可是……”
“你回去吧,黄总他还在等你。”
何希担心地看着吴希樾,吴希樾却表示没事。等何希走远了才长舒口气,她实在不愿意面对黄柏霖,让何希回去替自己汇报情况也是无奈之举。
对于恒盛的态度她都不用猜,黄柏霖百分百地拒绝,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莫名其妙多掏三百万。
道理她都明白,可是情理还是不能接受。
所以只能当逃兵。
等走了一半就自己绕回了戏台,玩心起摸着墙壁一步一步地数着自己走了多少步。
这是小时候她最爱玩的游戏,每次只有她考试考的差了,她就来戏台外走一圈。好像每次只要走完一圈,倒霉的事都会远离她。
警戒线还没有拆除,听说取证要围三天,走了大半圈的吴希樾站在墙边看着白墙上被烧枯萎的爬山虎,忽然听到墙那边传来了歌声:“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走过去就看到斜对着戏台的门口处,钱叔穿着一身中山装坐在一把木椅上,身旁放着老式磁带机。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听歌,走过去轻轻喊了声:“钱叔。”
“嗯?”老钱迟缓地睁开眼睛,看见是吴希樾就瞬间笑起来:“丫头,怎么来这里了?”
“过来看看。”
“你的事他们都跟我说了,好丫头!不愧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人。”
“钱叔,”吴希樾刚开完那种会,实在不想聊这件事,转移话题说:“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送别。”
“送别?”
“对啊,你听,”老钱指着磁带机打趣说:“这不是在《送别》吗?”
吴希樾才明白老钱在逗自己。
这种冷笑话老钱从她小时候手上握着糖葫芦就在玩,一玩都二十几年了,好像很多事情昨天刚发生一样。
时光窃贼,悄无声息。
望着打盹的老钱,吴希樾蹲下扒着椅子,心软的叮嘱着老头说:“钱叔,你心脏不好不能长期暴晒的,回家休息吧。”
“没事,我送完就走了。”
吴希樾越听越糊涂,好奇地问:“钱叔,你到底在送谁啊?”
“王春霞。”
“谁?”
吴希樾不记得镇上有这个人,挠挠头以为老钱又在跟她开玩笑,嗔怪说:“钱叔,你又逗我。”
老钱没解释,只是看着大门内的戏台笑着念了句“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 ,逗了吴希樾两句就让她早点回家休息,吴希樾则看着老头,见他又闭上了眼睛嘴里唱着小曲,也就没打扰他悄悄走了。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何希已经跟黄柏霖汇报完开会情况了。
吴希樾坐在工位上望着黄柏霖紧闭的办公室门,百叶窗里依稀能看到被割裂的男人侧面,她知道,他看到自己了。
但直到她下班拿包离开,黄柏霖都没喊过她一句。
实在不想回出租屋孤零零地面对空屋子,走到镇口又转身回了老宅。
推开门就闻见院子里飘着的饭香,开心地喊了句:“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