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多问,安安静静被马车载向目的地。
马车停在一栋简陋的民居前,院子中间堆放着行李,随从一个接一个地把行李搬到马车上。
沈作杰冲兄妹俩道:“去叫弟弟。”
兄妹俩便走到旁边的房间门前,沈若愚好奇心重,三两步抢在她哥前,悄无声息地抬起支窗。
她其实带了点捉弄人的想法,不信真有人能独自老实读书,于是打算逗逗那位未曾谋面的书生。
随着窗户间隙的逐渐增大,屋内情景映入眼帘。一位穿着灰布衫的少年正手握书卷细细品读。他皮肤很白,透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下身围着厚厚的被褥,可露出来的皮肤依旧呈现出畏寒的青色。这情形在那些因为科举而疯魔的读书人中格外常见,可他背脊瘦削却挺拔,面无表情看书时会给人一种风骨峻峭、望而生畏的错觉。
起先他没注意到异样,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只是偶尔在翻动书页时,长而低垂的睫毛会颤动两下。
他竟然真在学习!
沈若愚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动作放慢不少。可窗内的少年还是察觉到了,侧头看过来。沈若愚吓一跳,支窗“砰”得一声砸在窗棂上。
沈萧暮不太满意地看她一眼,她露出个无辜的笑,在衣服上蹭掉手心的汗。
房门从里面打开,灰衣少年靠在门框上。两人四目相对,沈若愚又紧张起来。
灰衣少年眯了眯眼:“沈……若愚?”
沈若愚:?
他冲着沈萧暮点头致意,回屋把刚才看的那本书拿上,关好房门:“走吧。”
沈萧暮道:“贸然造访,打扰了。”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是。在下许无患,忧患的患。今后还要仰仗大哥照顾。”
“沈萧暮,萧萧暮雨子规啼的萧暮。”
沈若愚歪歪头:“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许无患道:“母亲和我提过,大哥的名字其实我也知晓。”
小辈们坐上一辆马车返程。沈若愚困意袭来,频频点头。她哥大概是觉得她在客人面前失礼,掐了把沈若愚胳膊上的肉。沈若愚疼得泪眼朦胧,怨念地瞪着兄长,余光中好像瞥见一抹一闪而过的笑。
沈作杰把许无患一家安置在沈府一个幽静的角落,和沈若愚的住所相隔甚远。她对这位文质彬彬的许无患充满好奇,可也知道对方在为科举做准备,不敢打扰。
一次路过许无患住所,看见许无患在翻箱倒柜地找什么,她驻足:“你丢了什么?”
许无患直起身子:“一本书而已。”
因为商先生,沈若愚对这种气质斯文的读书人带有一股敬佩之情,反正她没什么要紧事,干脆陪着许无患找书。
屋子里的陈设被翻遍了,连院子也没放过,这样一本薄薄的书竟然到处都不见踪影。沈若愚捶捶后腰:“许公子,不如这样,你要是急着看那本书,我现在就去给你买一本,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