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挽着妇人胳膊,妇人在她耳边低语:“婆家好相与吗?夫君待你如何?”
她笑了一下:“嫂嫂放心,一切都好。”
两人挨在一起走到正厅,一人负手站立,见她们来了才缓缓转身,沈若愚不解地看向妇人,她正愁该怎么开口。
妇人道:“你一来,元景就说你是来找他的,我就把你带过来了。”
她行了礼:“冯伯伯真是神机妙算。”
妇人知趣地退下。冯元景曾是他父亲的门客,现任兵部尚书,十年前也在兵部就职,沈若愚想借着父亲的面子从他口中讨来点当年事的细节。
她在对方示意下落座:“伯伯怎知我来意?”
冯元景不爱笑,天生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沉声道:“武举一事我早有耳闻,其实之前朝中有传言,说武举漏题。”
没等来预想中的答案,沈若愚懵了一下,怎么兜兜转转,矛头又指向了梁家。
见沈若愚吃惊,冯元景摆手道:“不过此乃捕风捉影,一直没有证据。”
沈若愚思衬片刻:“其实晚辈今日冒昧打扰,是想问一件十年前的旧事。”
冯元景撩开杯盖轻吹一口:“十年前的旧事?”
她简短地把梁恒的话叙述一遍。冯元景哈哈大笑:“十年前我不过是兵部的小小官员,哪能知道此事秘辛?不过……”
他把茶杯磕在木桌上:“若愚,当今圣上孝顺,先皇都不追究的事,皇上也不会过多干涉。你这次怕是要失望了。”
他眸光暗沉,半张脸隐在黑暗中,那股难以忽视的气势震慑人心。茶杯磕在桌子上的声音吓得沈若愚一激灵,梁恒和冯元景说话时的神情交替在脑中闪现,风雨欲来的不安感愈演愈烈。
电光火石间,她猛地想到什么,整个人不可控地颤抖起来,撑在椅子把手上站起来,顾不得礼节,匆匆忙忙和冯元景道别。
沈若愚疾步走出正厅,后面几乎快跑起来,锦鲤远远瞧见她就跑来接应,她脚一崴倚倒在锦鲤怀里,然后很快站起来。
锦鲤在旁边吓得不停叫“小姐”,沈若愚松开拴马的绳索,脚一蹬就上了马,还记得回头叮嘱锦鲤一声:“快去沈府求支援!”
说罢她策马狂奔,找了条人少又近的路赶去刘允生前住所。房间的景象与她第一次看到的大不相同,整个屋子被人翻了一遍,东西稀稀散散地躺在地上,沈若愚忙去找刘允邻居。
恐惧之下她失了耐性,揪着人领子问道:“刘允死前去的青楼在哪?”
邻居颤颤巍巍地指了下远方:“是……是西街的嫣红馆。”
沈若愚丢开他,手指因为太用力而僵住,她手掌用力按住指根以活泛指节,又飞速下楼骑马。
西街路远地僻,青楼建在那显然不合常理。沈若愚被风吹得双眼发红,她凭着前世的经历先入为主地觉得梁恒不会徇私舞弊,可她怎么忘了,前世她就没活明白,落魄死在了北漠的大雪中。
她糊涂、蠢笨,她识人不清,前世惨死是她应得的,重活一世怎么还带着自己的恩人、怎么还带着许无患往火坑里跳?
她哽咽一下,明白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咬住嘴唇囫囵吞下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