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无患作揖讨饶。

沈若愚和一群官员夫人聚在一起，她在里面算年轻的一批，恭谨地坐在角落，随着几位老夫人的话语时不时漏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女眷中有几位尚未出阁的妙龄少女，大概是家里人带来，看看新一批入仕的同龄官员。

开席时，大家分坐在一张长桌左右，沈若愚对面坐了个年轻少女，周围一圈都没人挨着她，像是刻意避着。

沈若愚四处张望，也没瞧见这姑娘的家长，她素衣粉面，在一群花团锦簇中，格外落魄。

这情景不多见，沈若愚留了个心眼，记起她好像是周家庶女。

没过一会，席间气氛渐热，李老夫人提议大家来玩击鼓传花，鼓声停，花落在谁手里，谁就要表演节目。

众人皆无异议，几轮游戏下来，那几个尚未婚配的女子都在诸位夫人面前露了面。

新一轮游戏随着鼓声开始，花传到小周姑娘手里，旁边那人故意不接过她手中的花，她急得泪眼婆娑。

周家本就是个小门户，估计不曾认真培养家族庶女。沈若愚都替她着急，沉思片刻，起身从小周姑娘手里抢走烫手甘蔗。

鼓声恰好断在这里。

她家境渊博，就算此举引来旁人侧目，也无人开口，周姑娘感激地看看她。

沈若愚歌舞不佳，在这群大家闺秀面前表演这些，无疑于班门弄斧。

一时冲动抢走花，再面对周姑娘的目光，她只觉得泥菩萨过江。

沈若愚落落大方地起身：“各位见笑，若愚献丑了。”

她指着把屋内装饰用的木剑，对着李夫人说：“这剑借我一用。”

她拔剑出鞘，挽了个剑花起势，英气逼人，一把朴实无华的木剑在她手中翻出了花，青色裙摆似花瓣在旋转中盛开。

相邻院子里的男宾也被吸引注意。沈若愚手臂齐眉，袍袖遮住眉眼，听见男宾那边的喧哗，她又缓缓放下手臂，露出灵动的、带着几分得意的双眼。

隔着走廊，她隐秘又轻率地朝许无患挑了挑眉。

许无患端酒遥望对面的沈若愚，旁边有人恭维一句：“许郎的夫人真是英姿飒爽！”

沈若愚所在的院子里栽满枫树，她舞剑一指，剑气所到之处，红叶纷纷落下。

秋叶繁繁，一片树叶的碎渣不期然飘进许无患酒杯里，浮在倒映着天空的酒液之上。

他回过神，讪笑一下，真真假假地抱怨一句：“她也就擅长这些了。”

他目光放远，穿过面前的同僚。熙攘人群与寥落木叶的间隙，许无患看见角落里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正和自己刚才一样，定定注视着舞剑的沈若愚。

木剑自身后绕过，又被沈若愚抛向上空，她向后抬腿，击中木剑剑柄，长剑入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