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吾从来都觉得自己还算冷静稳重, 但听到耿嘉致要他保守秘密。无论是吃饭时, 晨训时, 即便是出门遛焦糖,只要碰到师星阑和弘斯年,心里也总是慌乱的。

下午考评结束,师星阑果然过来抓包。

“你这两天怎么回事?总是魂不守舍的, 被焦糖吸干了吗?”

师星阑半开着玩笑, 拍了拍他的肩膀,视线和煦的看向对面抱着小猫猛吸的耿嘉致。焦糖有些抗拒地用白袜子推开他的嘴, 扭捏着想要从怀抱里挣脱。

半秒后, 她从耿嘉致手里脱力,弓着背快速地钻进姜吾怀里, 上瘾一样地, 这里闻闻,那里嗅嗅。

“你们这父女关系也是怪,别人家都是人粘着猫, 你倒好, 什么也不做猫就能长到你身上来。”

姜吾低着头, 顺过焦糖背上顺亮的毛发,认真想着刚刚的问题。

直到最后一组也完成考评, 教室里稀稀拉拉坐齐了54人。

姜吾甫一抬眼,看到了教室角落里垂头丧气的康曲。

少年隔着人群和桌椅,遥遥看了许久,终只是叹了口气。

他实在不是什么救世主,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扭转既定的结局。这时候宽慰总是显得高高在上,说什么都像是落井下石。

良久,他终于回过头,认真回答师星阑的问题。

“我只是在想,如果注定要分道扬镳,该怎么道别才不会遗憾。”

这是回答师星阑的问题,姜吾的眼神却定定地看向耿嘉致。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冬天的傍晚,又开始做那道只差一步就能解出来的函数题。

明明公式,代入的数值都完全正确,却怎么也无法运算出那个“正确”的答案。

耿嘉致双腿支在桌沿,长腿屈成常人很难达到的折叠角度,脸上还是热情洋溢的,比阳光还要高出一度的笑容。

“为什么一定要道别呢?”

姜吾听到答案愣了下,无意识眨了眨眼。面前少年眉眼桀骜,语气声调像极了入训那天他在宿舍门口等了很久,见到自己时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你怎么磨蹭这么久。”

三个月时间太长了,长到姜吾险些忘记,他本来就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

从来都是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梦想,朋友,羁绊,姜吾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真正困住耿嘉致。

如果一定有一样东西能够让他忘我痴迷,只能是音乐。

少年没有公布自己的秘密,只是视线扫过教室里的学员们。

“告别是留给再也不见的人。”

他声音好轻,让人幻听一般感受到一串旋律。

“我们的关系,永远都不需要告别。”

这一次月考结束后,淘汰了15人。也就是说,留在基地的只有39人。

而康曲,是第40名。

沈容宣告完成绩的瞬间,教室里就爆发了一声不小的哭喊。

滚烫的泪混着秋日里尚未蒸发的汗水,冲动又沉默着将桌面上的试卷淋湿。

姜吾和弘斯年依旧坐在教室的第一排,克制着不让自己回过头去。

他十指握拳,圆润的指甲抵住掌心,接触的皮肤滞血发白。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轻轻拨开那双拳,柔柔地按了按刚刚掐到的位置。

弘斯年和他肩并着肩,声音只容他们两个人听见: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别人考得怎么样,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姜吾被身后哭号声激得发懵,缓缓抬头又看了眼幕布上投射的成绩单。

因为语言测试加入,这一次他的总分是93分,评级为A等。

沈容站在讲台上,等着一群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