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的丫鬟清露跪在床边,哭声绝望。
而我的夫君傅云深,当朝最年轻的丞相,那时正在书房。
他没有来见我最后一面。
我后来听说,下人去通报我的死讯时,他只冷淡地应了一声,便挥手让那人退下。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为一幅亡妻的画像题诗。
那个亡妻不是我,是他的心上人,早逝的青梅竹马,洛青瓷。
我只能报以无声的苦笑。
十年夫妻,我们之间始终横亘着无法跨越的距离。
我为他操持家业,为他在朝堂内外奔走,耗尽了自己,可他给我的,永远只是一个冷漠的背影。
魂魄离体时,我看见他终于停了笔。
他推门而出,风雪席卷了他。
他站在廊下,望着我院中的枯梅,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茫然。
我想,或许他心中,终究是有一丝触动的。
我怀着这个念头,魂魄在他身边盘旋,以为我的离去,至少能在他心里划开一道浅痕。
然而,仅仅三天之后,就发生了朝堂上的那一幕。
他当着文武百官,请求皇上准许他与洛青瓷举行冥婚,追封她为嫡妻。
至于我,苏晚凝,这个名正言顺的傅家主母,则要从祖坟中迁出,牌位降为妾室,为他的挚爱腾出位置。
我终于懂了,我的死,并非浅痕。
它只是为他那场深情,清除了最后一道障碍。
2
皇帝最终还是准了。
傅云深手握重权,是他最倚重的臣子,为了一个死人得罪他,并不划算。
圣旨一下,我被追封为“淑人”,一个无关痛痒的封号,牌位择日迁出傅家祠堂。
而洛青瓷,将被追封为一品诰命夫人,以正妻之礼,与傅云深冥婚,风光大葬。
消息传回,傅府上下哗然。
下人们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神色各异。
那些平日里受过我恩惠的,满脸不平。
而那些惯于捧高踩低的,已经开始盘算如何讨好未来的“新夫人”。
我的灵堂被草草撤去,换上了刺眼的红绸。
原本为我准备的丧仪,一夜之间,变成了为洛青瓷准备的婚仪。
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我那忠心的丫鬟清露,哭着冲到傅云深面前,将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板上。
“相爷!夫人待您一片赤诚,为您操持家务,日夜不休,才熬坏了身子!您怎能如此待她!”“她临死前,还念着您的名字,盼着您能去看她一眼啊!”
傅云深正在亲自挑选冥婚用的喜烛,听到清露的哭喊,头也未回,只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聒噪。”他冷冷吐出两个字,“她病了,自有大夫医治。操持家务,是她身为傅家主母的本分,何谈恩情?”
“拖下去,掌嘴二十。”
立刻有几个粗壮的婆子冲上来,捂住清露的嘴将她拖走。
我看着清露那绝望又难以置信的眼神,心如刀割。
我飘过去想碰碰她,手指却径直穿了过去。
我忘了,自己已经死了。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按在长凳上,巴掌一下下狠狠甩在她脸上。
很快,她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渗出血丝。
而傅云深,自始至终,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细致地摩挲着那对龙凤喜烛,仿佛那才是世间至宝。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沉入冰窖。
傅云深,你竟能凉薄至此。
3
傅云深对洛青瓷的深情,很快传遍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