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不问朝政的昏庸帝王,这位从来都漫不经心,懒懒散散,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丝毫不关心的男人,竟然霍然起身,猛地回转身来!

烛火映照之下,那张苍白阴沉的面孔明明灭灭,几乎显得有些狰狞:“季如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端淑皇后的名讳!”

季如雪丝毫不退避,漆黑冰冷的眼珠死死盯着这位至高无上的帝王:“哦?父皇竟然如此敬爱端淑皇后,容不得旁人半点不敬?”

成武帝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眯起眼睛:“季如雪,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以为你是朕的儿子,是端淑皇后的儿子,朕就不敢杀你吗?”

季如雪笑了:“儿臣惶恐。可是,父皇难道不是一直以为,儿臣并非你的亲生儿子么?”

成武帝的瞳孔陡然缩紧了:“你……你知道?”

季如雪踏前一步,低沉的声音无比轻柔,但又充满极度的恶意:“父皇,儿臣不仅知道这件事,儿臣还知道,太后是怎么’病重而死’的,季如瀚是怎么’畏罪自尽’的……儿臣更知道,二十年前,云隐寺的那把大火,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

第78章、第七十八章

昏黄的烛光微微摇曳,轻柔的帐幔飘飘荡荡,万寿阁佛堂里死一般地寂静。

成武帝死死盯着季如雪,薄薄的嘴唇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你,你说什么?!”

季如雪细细欣赏着成武帝又惊又怒的表情,唇角轻轻一勾:“既然父皇还要装傻,那儿臣就从头讲起好了。”

他停顿片刻,才慢慢开了口,声音悠远而轻缓,仿佛在向孩子们讲述一段尘封的往事。

“整件事情,还要从两百多年前说起。

大渊朝太/祖皇帝季凌风起于乱世,马上得天下,他登基后不久,为了激励季家子孙们不忘武德,便在翠屏山脚的木兰围场,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秋日围猎。

在这场围猎中,太/祖爷唯一的亲弟弟,福王季凌云,竟然勾结禁卫军统领,企图谋害太/祖爷。福王谋反的事情败露之后,太/祖爷不忍心处死自己唯一的亲弟弟,便在翠屏山上修了一座云隐寺,让福王出家为僧。”

说到这里,季如雪顿了顿,轻声道:“说来奇怪,太/祖爷手握重兵,这小小福王怎敢轻易谋反呢?”

成武帝面无表情道:“狼子野心罢了。”

季如雪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也罢,福王的事暂且放一放,儿臣给父皇讲讲别的故事。”

成武帝拧起了眉毛:“季如雪,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季如雪并不搭理他,自顾自地继续道:“两百多年后,沧海桑田,太/祖爷和福王早已作古多年,云隐寺也成了真正的百年古刹,圆寂了一代又一代的得道高僧。

大约二十多年前,大渊朝传到了先帝手中,先帝昏庸无道,听信奸臣谗言,诛了萧家满门,可是萧家最小的一儿一女,却逃了出来。弟弟萧图南流落江湖,而姐姐萧月容,却被受过萧家恩惠的刑部侍郎曹晚龄偷偷收留,当做亲生女儿养了起来。

日子过得很快,当萧月容长到十四五岁的时候,已经称得上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父皇,您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吧?”

成武帝的脸极轻地抽搐了一下,哑声道:“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