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上回搭火车,咱奶给做的,她怕我们抢不到坐票。”
几根木条交叠,屁股坐的是块土布。
季承鹰见她眼睛老瞅着他屁股下面看,怕她想换。
“这玩意儿不好坐的,奶就缝了块土粗布,凳子矮,坐久了会累,你就别试了。等下我坐你位置舒服了,小心我不还给你。”
他低头,从布包里掏了掏,掏出个草编袋、竹筒,三个红薯,以及用白布包着的两个野菜饼。
草袋子打开,能看到一堆干草干树叶。
扒拉掉上面那层叶子,底下是一个大大的鸭蛋。
准确来说,是腌鸭蛋。
白清洛有点稀奇,“这个时候也有红薯?”
红薯是饥荒粮食,她以为末世要来,囤了不少,基本上都没吃。
“怎么没有?一年薯半年粮,放地窖或者是拿点草木灰放着,能放很久。”
季承鹰以为她爱吃,给了她最大的两个红薯,并将鸭蛋放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今年的刚种下不久,等再过四五个月就又能去挖了。不过,红薯还是放久的甜。”
白清洛想起来自己也有吃的,打开篮子盖着的白布。
两个鸡蛋塞季承鹰手上,然后又把牛皮纸包起来的包子和馒头放他腿上。
她一样一样拿出来,献宝似的。
“哥,我吃你的,你吃我的。”
细麻绳解开,里面一个包子,两个馒头。
吞咽口水的声音在车厢响起,季承鹰一抬头,就对上了好几双眼睛。
他瞪眼,眉头皱得很深,凶狠地看回去,直到没人再敢看过来。
“哥不爱吃,你自己吃吧。”
他抬手想去拿回自己的红薯和野菜饼。
“哥,给我一个饼,我也想吃。”白清洛早上吃过一个包子,不好吃,她吃不惯。
她拿了张野菜饼啃,薄薄的,外面似乎抹了层油,别说,还挺香。
侧过身,她小声地在季承鹰耳边说,“味道像妈妈做的。”
“嗯。”季承鹰感觉心被人揪了一下。
他声音放轻放缓,犹如耳语,“爸跟二哥,他们不知道是你,不然一定会抢着跟我来接你的。”
上个月,知道要接亲妹妹回家,全家抢着要去,爷奶一把老骨头了,没抢过他,只能留守。
花了很多钱买火车票,见到个又悍又疯的胖女人,爸妈回来难过了很久,爷奶知道后,也难受得一整夜没睡。
季承鹰没说这些,怕白清洛自责,本来也不是她的错,没必要让她知道这些。
他低声安抚,碎碎念般,嘴巴张得很小,声音小到仿佛是怕吓着人。
“妈的伤好了很多,只是还不能折腾,她想来见你,但来不了。即使被砸了头,妈也没生气,只当你是被陆春艳和白建军他们教坏了。何况,那人还不是你。”
“爷奶也说让我跟你好好说话,别冲你发脾气。他们说,带你回家,奶手把手亲自教好你。爸除了要照顾妈还要跟大队长去公社谈修建水库的事情,脱不开身。”
“你可能不知道,52年到67年,旱了又旱,前几年我们公社还拨了救济粮,近两年才好一点。”
“今年修水库的申请又没下来,大队长愁得找了很多回咱爸算账,其它大队没我们队富裕,大队长不想当冤大头。”
白清洛感觉自己在听悄悄话。
她哥,那么酷,那么帅,说话却偷感那么重。
一举一动,简直就是把她当易碎品捧着。
“要是再没办法,也只能公社聚一块商量商量要不要自己出钱又出力了。谁出技术,谁买资源,谁给土地,谁供人力,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