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夹在其中,脑海和耳边像有一群蜜蜂在嗡嗡筑巢,进退两难。
奈何不了我爸,于是我冲着门口大喊了一声:“敲敲敲,你他妈是上门要债还是要命呢?我不是说了明天把钱还你,要不你就等着明天给我收尸吧。”
听见我的怒吼,敲门声终于停了下来,世界短暂地安静了一秒。
紧接着,男人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任真,你先把门打开。”
见我不语,外面的人威胁说:“我联系开锁的了。”
我深呼吸,强撑着,拖动双腿,走到门前,打开门锁。
双方通红的眼框对上了,一种难以启齿的委屈在霎那间涌进我心房,一下就浇灭了我胸腔中燃烧的烈焰,击溃了我看似强硬、实则脆弱不堪的外壳。
我掐紧手心,按捺住翻涌的情绪,极力假装平静,问:“你是强盗土匪吗,这是你家吗,你叫开锁的来?”
程嘉逸脖间标志的喉结滚了一下,最终却只是低哑着声音,吐出两个干涩的音节,唤我姓名。
我深深吐了口气,继续维持冰冷的语气,又问:“今天下午我没把话跟你说清楚吗?”
程嘉逸迅速作答:“说清楚了,可我没把话说清楚。”
“你还没说清楚吗?你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我想你说的很清楚了,你的控诉我字字句句都听得很明白你认为我不够爱你,这段感情全靠你维系。”
程嘉逸唇瓣轻启,却被我抢占先机:“我打开房门,只是想跟你好好告别。我不想像上次分开那样,把难听的话都说尽,在心底埋一根刺,以后每想一次痛一次,明明是爱着的,却口是心非地说恨。”
“可是我真的不想和你走下去了,你觉得这段感情需要拼命维系,我也觉得委屈痛苦,看不到未来。”
“你不必为了我离婚,也不要勉为其难地牺牲。你可以去爱别人,你本就是有选择的上位者,你是自由的,没人逼你必须忍受我、和我在一起。”
说罢,我再次关上了家门。
隔着门板,我听见程嘉逸说:“任真,难道我没有表达自己真实感受的权利吗?”
“难道两个自由平等的人谈恋爱,中间不能出现一丝分歧,打碎了牙都该往各自肚子里咽?因为一时的争执,就该漫长余生相看两厌?”
我不予回应,走回房间。
我把破烂疲惫的自己丢在床上,此刻绝望空洞的心情和刚离开程嘉逸那会、初搬来这个小区时别无二致。
但与那日不同的是,现在我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睡个昏天暗地,永无止境地睡下去。
虽然但是。
最后我还是掏出手机,给备注为「最爱的宝贝」发了一条文字微信。
大意就是告知对方,我不是在和他玩拉扯、耍性子,我们真的不合适。
我要睡了,我爸也要休息,让他先回酒店,不必像个要债的似的守在门口,明天我去银行柜台取出仅有的存款,把房子首付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