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时，我爸总是不记得，不记得把我压在身下的大伯，不记得我为了攒学费去卖酒、饿肚子不吃早餐。不记得我为了让他住上一个条件稍微好点的疗养院去陪形形色色的男人。

说真的。

我很爱我爸。

他是我活着的支撑，是我所剩无几的亲人，唯一的父亲。

可是我有时候真的会恶劣地想

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他啊？

如果当年是他死掉了，我妈是不是会带着我改嫁，我的人生会不会变得好一些？

也许不会。

也许我妈会丢下我，直接和别的男人跑了。

我还是会成为没人要的拖油瓶，被我大伯大娘嫌弃，再次走上这条路。

可我每次听见我爸教育我说要温柔、要体贴、要做个善解人意的妻子。

总是会忍不住会想，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他？

我特别想抓住他的衣领问问他，我为什么是这样的性格，你真的不明白吗？

此时此刻，我又想起程嘉逸

难道程嘉逸不觉得我脸很臭、脾气很犟、性格过于敏感吗？

他也这么觉得了。

但他对待我的方式是把我搂在怀里，用宽阔的肩膀拢着我，用手掌安抚我，柔声说他理解我这一路走来的不易。

他说我没人依靠，遇到问题没人帮我解决，所以性格执拗强硬。

程嘉逸不知道吗？

他不知道我卖过酒、拍过小黄片、给数不清的男人当过情人吗？

程嘉逸全都知道。

他和我爸一样对我的成长轨迹了如指掌。

可是他还是说他爱我，将我比作猫，比作月亮，说不期待从我身上得到回报。

他像个严厉的父亲，像个出色的辩手，列举了数条蒋凯乐配不上我的论据，而不是斥责我要温柔体贴，说我配不上一个体育老师。

我突然特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