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想起儿时挂在家里墙上那副渡海观音像。

儿时我曾问过我奶奶：“为什么观音会在海上？”

奶奶说：“那是苦海，观音娘娘会普度众生。”

我妈说我奶每天给神像上香这件事惺惺作态：“她一定是做过太多亏心事了，才会追求心理安慰。这世界上哪有神鬼？”

那时候我不能理解我妈的话，我不知道什么是心理安慰。

小时候我无比坚信有神的存在。

长大后，我迷惘过、无措过、开始质疑神的存在。

后来，我渐渐明白，如果神真的存在，他们必然也是超脱的。

众生皆苦，他根本看不到在泥潭中苦苦挣扎的渺小的我。

现在，我仿佛是经历了千难万阻，终于寻到了传说中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神庙。

这座庙并没有想象中的香火鼎盛、万人膜拜的模样。

可能在我到来之前，被供奉的神帮助过很多人，所以留下了灵验的传说。

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世人太贪，他没办法帮助每个人，所以现如今再没有信徒信任他、朝拜他。

我跪在寺庙破旧的蒲团上，虔诚许下心愿。

神用心疼的目光凝注着我眼眸，看着我破旧残缺的身躯，给予我回应：“我一直在这等你呢。谢谢你来了，谢谢你的坚强，谢谢你信任我。”

我情难自抑地说：“程嘉逸，我走了很远很远的路，见过许多糟糕的人，才终于遇到了你。”

程嘉逸盯着我，声音低沉：“是，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说谢谢你，你辛苦了。”

完了。

这下我真的绷不住了。

我想对我来说，“你辛苦了”比“我爱你”更让我心动。

我赶紧趴在程嘉逸肩头，不敢让他看到我被泪水打湿的脸颊。

程嘉逸把我抱紧了，极其温柔地用手掌轻轻摩挲着我的后背。

等我稍微平静了之后，程嘉逸低声说：“任真，对不起。我应该带你去冰岛的，那天之后我一直在后悔。”

“之前我说，你像月亮一样的存在就是意义，是我的信仰、精神支柱，是我血液里涌动的爱，而不是一堆好条件，这是事实，是我的心里话。马尔代夫很好，我老婆，她也很好，可是，那不是冰岛，她也不是你。”

我哭笑着拧了一把程嘉逸耳朵：“你真是傻的。我根本不喜欢冰岛，也不喜欢冬天。因为是你，我才会对滑雪抱有期待，才会对你带你老婆去马尔代夫感到愤怒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