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怀故想送相灵回家，相灵却拒绝了，她脸上冷淡，似乎胸有成竹，很有不怒而威的气势和自信。

但是怀故知道她没有。

女孩的钥匙串上多了一枚不大的钥匙，她捏在手心，好像从中获得了莫大的力量。

相灵的话怀故从不拒绝。

看着相灵出门，怀故寻摸一圈，拎着他的棒球棍，骑着摩托跟在相灵身后，看到相灵上楼了，又在附近转悠。

终于，等到了下了夜班还微醺着的男人相灵的父亲。

老话说，女儿长得像爸爸。如果把相灵的五官拆开，和这男人细细对比，那很是有几分相像。但若是合在一起，便全然不同。

即便有血缘关系，怀故认为，谁要是说相灵和这男人长得像，那纯粹是仗着相灵脾气好，存心挖苦。

相灵身上有种奇怪的气质，怀故觉得她和任何人长得都不一样。

那男人双颊酡红，头发稀疏，还有几撮卷曲着，油浸浸的不知道几天没洗，肚子相比中年男人不算大，约莫只有怀胎五月。

冬日冷风呛得他咳嗽几声，男人嗓子沙哑起来，破风箱似的抽拉，然后狠狠清嗓，一口绿黄交织的浓痰落在洁白雪地上。

他随意抹了一把嘴巴，不大透明的涎水挂在下嘴唇上。他暂时没发现，眼神迷茫，还在往前走。

怀故跟了相灵父亲半天，他皱着眉头，寻思着要不自己以后把烟戒了吧？

要是兜头揍一顿，这男的回家百分百会将气撒给妻女......

尽管头脑中演绎了一百种手段，但直到男人快到家，怀故也没什么动作。

最后一个街口，怀故犹豫着，最后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零整整的钱。

毛票居多，怀故却抽出唯二的两张大钞，找着角度松手，任由寒风把它们吹倒相灵父亲面前。

“哎我操他娘的，”那男人被迎面飞来的纸币吓了一跳，“哪个傻逼把钱丢了？这么多！”

“傻逼”在他身后看着他欣喜若狂，默不作声。

男人声音越说越小，贼眉鼠眼四下寻摸一圈，确定没看见失主，手忙脚乱赶紧将百元大钞塞进怀里。

哈哈，两百块！是他的了！

然后他头也不昏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健步如飞赶紧回家分享喜悦！

这叫什么？

天降横财，说明他命贵。老天爷都见不得他受穷！

男人又一次伸手抹嘴，把嘴唇上方才冻上的涎水冰碴甩在地上，手脚并用，连滚带爬进了楼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