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故心头升起不太好的感觉,他不是自恋,虽然在女孩这里有着充足的自恋本钱。虽然平时不说,但怀故知道,相灵对他的关注和渴望自由又放肆。
怀故不觉得自己足够了解相灵,甚至有时觉得她很奇怪。可是好像第六感,怀故就是知道,相灵这样不正常。
他眼神和平日比起来堪称冒犯,仔细打量过女孩全身,连头发丝都没放过,终于发现了相灵身上的不同。
从见面开始,相灵一直捏着手,攥紧了拳头。仔细看去,怀故才注意到她手掌边缘微红。
在银泉县,体罚是常事,并不罕见。
中央街有几个被“父爱问候”到急诊室的,甚至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暴力”好像带着某种信仰进行传递,体罚在银泉县几乎成为成为一种亲子交际文化的传统。
但相灵是好学生,脑子通透却不世故,而且一向很乖,有时怀故甚至觉得她柔弱可欺。她能有什么非得用暴力才能矫正的事情?
世界上认为一个未成年挨打应该给予重视的人不多,但那是相灵。
自尊心和羞耻心在人类这个物种上算是稀缺,怀故不认为相灵没有,所以不打算问。
怀故有几分犹豫,还是叫住相灵:“晚上要不要去我那?”
对于任何一个小流氓来说,这句话的暗示都很明显。甚至三百米不到的拐角就有一家卖避孕套的,门口还放着个穿情趣内衣浓妆艳抹的娃娃,强行绽放它的风情。
可他一向不告诉她,他住在哪的。
女孩在漫天雪盖里回头,她嘴唇苍白,眉目浅淡,面上冷漠非常,却在寒冬腊月被这话消融了似的,表情惊讶,被怀故拉回人间,重新与这世界缔结了联系。
她同意了。
?
怀故住的地方环境一般,这个年头,有家的人一般是不会愿意当一个混混的。
红墙水泥,铁皮为饰。
偌大的屋子甚至没有暖气,只靠个炉子取暖。
男人不知道是对自己身体太过自信,还是单纯的懒,只在睡觉的床附近贴了一层保温板。
相灵在怀故的床上坐下,看着男人生火烧水。
怀故干活的时候很认真,眼神专注,相灵手里捏着男人半路买的药膏,心里莫名安定下来。
水壶蒸腾出白雾,热气很快蔓延。
怀故没有带相灵去陈老板那里蹭饭,他亲自下厨,给相灵煮了碗面。
手艺一般,但用料充足,营养丰盛。
相灵平时吃饭十分钟,这回努力半小时,面只擦破了皮毛。她正在自我怀疑时,怀故接过去碗,三两口扒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