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拧成了麻花!

他伸出手,似乎想比划,又觉得不妥,只能焦急地压低声音:

“你……你这……这身板……是不是……是不是又……?”

徐矩也顺着父亲的目光看去。

只见徐如虽然穿着略显宽大的学徒袍,

但少女发育期的曲线,

尤其是胸前的弧度,在贴身里衣的勾勒下,已隐隐透出几分无法完全遮掩的……

女儿之姿!

尤其是在灯光下,

那棉袍的布料似乎有些薄……而天气又越来越热......

徐矩的脸色瞬间也变得极其难看!

徐崇急得直拍大腿:

“完了完了!我就说!我就说这身份瞒不住多久了!以前还能当小郎君糊弄!可这……这都快及笄了!这身段……这……这怎么藏?!再裹也裹不平了!万一哪天在御前……被陛下或者哪个眼尖的内侍看出来……我们全家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徐崇!

比听到“诛九族”时更甚!

他仿佛已经看到女儿身份暴露,皇帝震怒,徐家满门抄斩的血腥场面!

徐如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下意识地含胸驼背,想把那“惹祸”的曲线藏起来,

小脸羞得通红,又带着巨大的恐惧。

徐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父亲和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妹妹,只觉得一股沉重的无力感压得他喘不过气。

徐家就像一艘行驶在惊涛骇浪中的破船,随时可能倾覆。

“束胸!”徐矩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

“从明日开始,用最紧的细棉布!里三层外三层!勒!给我勒平了!再难受也得忍着!衣服全部换成最厚实、最宽大、最不起眼的深色布料!走路不许挺胸!不许跑跳!时刻含着胸!”

他转向徐崇,眼神凝重:

“爹!太医署考试必须尽快!等考过了,立刻把她塞进药庐最深处!晒药也好,切药也罢,总之,减少一切在人前露面的机会!熬!熬到及笄!立刻!马上!给她找人家!找个远离京城、最好在穷乡僻壤、老实巴交、一辈子也见不着皇帝的人家!立刻嫁……立刻让她‘成家立业’!一刻都不能再拖了!”

徐矩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书房内,只剩下徐崇沉重的叹息。

第16章 倒是个……性情中人

太医署的空气,仿佛一夜之间凝固了。

那个像小太阳一样,见了太常寺卿裴肃会眼睛发亮、会笑嘻嘻打招呼、会抱着《伤寒论》笔记献宝似的凑近说话的学徒徐如。

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个穿着深灰色、宽大得如同麻袋、几乎看不出身形轮廓的“少年”。

他总是低着头,脚步匆匆,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但凡远远瞥见裴肃,那抹清雅的身影出现在太医署的回廊或院门口,

立刻如同见了猫的老鼠,

要么“嗖”地一声钻进最近的药房,

要么掉头绕道,

宁可多走半刻钟,也绝不靠近裴肃十丈之内!

“徐……”裴肃刚扬起温和的笑容,抬起手想招呼一声,

那个灰色的身影已经像受惊的鹿,瞬间消失在月洞门后,

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药草味,和裴肃僵在半空的手。

裴肃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去,

他攥紧了袖中的手,强迫自己压下追上去问个明白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