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痛斥儿子不懂变通连累全家,
一个坚持原则宁折不弯。
饭桌上的气氛剑拔弩张,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坐在两人中间的徐如,脑袋都快埋进饭碗里了。
她机械地用筷子戳着碗底,小口小口地扒拉着米饭,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劝父亲?
父亲正在气头上,觉得哥哥是祸根。
劝哥哥?
哥哥那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凛然正气,根本听不进“圆滑”二字。
徐如只觉得,两边耳朵嗡嗡作响,胃里也沉甸甸的,比在御书房侍墨还难受。
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化身一个专心致志的干饭人。
就在父子俩争执不下,徐崇眼看又要去掏护心丸的关键时刻。
“砰!”
徐府那扇不算太结实的院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带着一身夜风的凉气和浓烈的......鱼腥味。
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徐世伯!徐大哥!小如!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谢则洪亮的大嗓门,瞬间打破了厅内凝滞的空气,如同平地一声惊雷。
为了避免自己说错话露馅,谢则开始唤徐如“小如”。
只见他左手拎着一个还在滴着水、冒着森森寒气的硕大木桶,里面隐约可见晶莹剔透、薄如蝉翼的鱼片,
右手抱着一个酒坛子,胳膊下还夹着两个油纸包,散发着诱人的烤肉香气。
谢则脸上洋溢着热情爽朗的笑容,仿佛自带驱散阴霾的光环,大步流星地就跨进了正厅。
徐家父子三人,连同旁边伺候的老管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谢则完全无视了厅内诡异的气氛,和徐崇徐矩难看的脸色,
自顾自地,把东西往饭桌旁边空闲的案几上一放,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嘿!今日运气好!西市胡商刚到的一尾极新鲜的大黑鱼!那胡商刀工了得,片得这叫一个薄!快!快拿冰鉴来镇着!趁新鲜吃!”
谢则一边指挥着看傻了眼的老管家去取冰鉴,
一边麻利地解开油纸包,露出里面烤得金黄焦脆、滋滋冒油的羊排,
“还有这个!胡姬酒肆新出的烤羊排!撒了西域香料!香得很!”
最后,他拍开酒坛的泥封,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上好的剑南烧春!压惊解乏!”
那活色生香、热气腾腾的美味,
瞬间,把桌上那几碟子蔫头耷脑的青菜冷饭,衬得更加凄凉可怜。
浓郁的香气,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孔,
尤其是那晶莹剔透、在灯火下闪着诱人光泽的鱼脍,简直是对味蕾最直接的挑衅!
徐崇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响了一声。
他原本指着儿子的手,僵在了半空,眼神不由自主地,就被那桶鱼脍和烤羊排勾了过去,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今天被御史台折磨得食不下咽,此刻肠胃被这香气一激,造反得厉害。
徐矩依旧皱着眉,但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松动了一丝。
他看着谢则忙前忙后、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样子,
再看看父亲那瞬间被美食吸引、忘了继续声讨自己的表情,
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徐矩对这些“口腹之欲”兴趣不大,
但谢则这份心意,确实......冲淡了厅内那股令人窒息的怨气。
徐如终于从饭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