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液如同不受控制的银蛇,在杯口剧烈晃动,溅出了不少,甚至有几滴落在了司马庞玄青色的锦袍下摆上!
“啊!”
徐如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酒壶差点脱手!
她慌忙稳住,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徐崇看到酒水溅到皇帝锦袍上,白眼一翻,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徐矩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父亲,用力掐住他的人中,才没让他当场昏死过去。
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未降临。
司马庞,甚至没有低头看自己袍角的酒渍。
他仿佛毫不在意,只是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掸了掸那沾湿的一小块布料。
他的目光,依旧饶有兴致地,落在那个因为极度紧张,而显得动作格外笨拙、连倒酒都倒不利索的“灰布袋”身上。
“无妨。”
司马庞声音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他端起那只被徐如斟得七分满、杯沿还挂着酒滴的银杯,
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徐如因为紧握酒壶而微微泛白的指节,
然后,慢悠悠地送到唇边,浅啜了一口。
“好酒。”司马庞赞了一句,不知是在赞酒,还是在赞别的什么。
徐如僵在原地,握着酒壶的手心全是冷汗。
只觉的自己手背着火了!火辣辣的,又不敢乱动。
她大气不敢出,感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徐如坐在那里,穿着不合时宜的女装,戴着厚重的帷帽,扮演着漏洞百出的婢女,侍奉着洞悉一切的帝王。
这荒诞而恐怖的处境,让她如坐针毡,度秒如年。
“翠花娘子,”司马庞放下酒杯,目光再次投向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厚厚的灰纱,
“不必拘谨。坐近些,这杯……给徐医令满上。”
司马庞指了指旁边刚刚缓过一口气、脸色依旧惨白如纸、正被徐矩搀扶着、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徐崇。
徐如只觉得头皮发麻,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挪动僵硬的膝盖,朝着父亲的方向凑近了一点点。
她再次举起沉重的酒壶,颤抖着去够父亲面前那只空杯。
徐崇看着那酒壶在眼前晃动,
看着女儿那隔着灰纱,都能感觉到的巨大恐惧,
再看看皇帝那似笑非笑、深不可测的眼神,
只觉得,一股悲愤交加的热流,直冲头顶!
他猛地抓起地上那块被他捏得粉碎的粟米糕残渣,
也不管脏不脏,狠狠地塞进嘴里,用力咀嚼!
仿佛那不是糕点,而是他那颗被恐惧和荒诞碾得粉碎的心!
他一边嚼,
一边死死闭上眼睛,
腮帮子鼓动,
老泪在紧闭的眼皮下无声地汹涌而出
夫人啊!
这日子……
没法过了啊!
第40章 开心就好
司马庞姿态闲适地,坐在那块被徐崇擦得锃亮的大石上,
指尖摩挲着光滑的杯壁,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潺潺河水与远处青翠的山峦。
“今日上巳,果然是个好日子。”
司马庞忽然开口,声音打破了河湾畔那刻意维持的、紧绷的寂静,
“祓禊畔浴,郊游宴饮,更有……青年男女,互赠芍药,以结同心。”
他顿了顿,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目光转向一旁如同惊弓之鸟的徐矩,
“徐司业,朕……哦不,在下听闻,你官至国子监司业,学识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