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

徐崇手一抖,那软垫差点掉地上。

刚回来就被皇后召见?

他只觉得刚缓过一口气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臀部的伤口也隐隐作痛起来。

他慌忙应道:“臣……臣遵旨!”

也顾不得屁股疼了,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跟着内侍往外走,

留下身后一群同僚面面相觑,眼神交流间充满了更深的猜测和敬畏

瞧瞧!

刚回来就被皇后召见!

这徐医令,水太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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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政殿内,熏香袅袅,却掩不住满室沉郁的气氛。

皇后韦珂斜倚在凤榻上,脸色带着几分病后的苍白,神情倦怠,

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隼,静静地看着徐崇小心翼翼地行礼、问安。

“徐医令请起,赐座。”

皇后的声音不高,带着久居上位的雍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她示意徐崇在离榻不远的一个绣墩上坐下。

徐崇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只坐了半个屁股。

“听闻徐医令前些日子身体抱恙,如今可大安了?”皇后语气平淡,如同寻常问候,目光却落在徐崇依旧有些僵硬的坐姿上。

徐崇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连忙躬身:“劳娘娘垂询,臣已无大碍,些许小恙,不敢耽误署内公务。”

他哪敢提那二十大板?只含糊带过。

“嗯,徐医令勤勉,本宫是知道的。”

皇后微微颔首,端起手边的参茶,轻轻抿了一口,

话锋却陡然一转,

带着几分家常的随意,却又字字千钧,

“说起来,令郎徐如,如今在太医署学得如何了?本宫听闻,陛下……对他颇为看重,常召至御前?”

徐崇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徐崇强压着心头的惊涛骇浪,脸上挤出感激涕零的表情,声音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

“回娘娘,犬子顽劣,资质驽钝,能入太医署学习已是皇恩浩荡!”

“陛下……陛下天恩,念其年幼,又感念臣父子微末辛劳,偶尔垂询几句学业,实是陛下仁德,体恤臣下!”

“犬子……犬子惶恐尚且不及,岂敢有半分懈怠?更不敢当‘看重’二字!”

“只求他不惹祸事,平安结业,便是徐家祖上积德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皇后静静地听着,目光在徐崇那张写满“惶恐忠厚”的老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从中分辨出几分真伪。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更漏滴答作响。

徐崇只觉得,这寂静,比板子打在屁股上还难熬。

半晌,皇后才缓缓放下茶盏,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看不出情绪的弧度:

“徐医令过谦了。陛下既肯费心教导,想必令郎定有过人之处。春试在即,本宫盼他能考出个好名次,不负陛下期许,也不负徐医令……一片苦心。”

那“苦心”二字,咬得意味深长。

“是!是!臣定当严加督促!不负娘娘厚望!”徐崇连连叩首,只觉得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从立政殿出来,春日暖阳照在身上,

徐崇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觉得遍体生寒。

皇后的每一句话,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在他心上。

他捧着那“御赐”的沉重心情,还有依旧隐隐作痛的屁股,

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太医署的差事,真是越来越难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