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已经剥夺了她皇后的身份,双方的情分业已是荡然无存,皇后对‘一手造成她废后的’孙贵妃,当然是报复唯恐不狠,完全不会担心波及天家声誉这个问题了。

这里面种种原委,要一一细数,未免伤及静慈仙师的体面,徐循不过一点,静慈仙师也就心领神会,她笑了笑,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若是我,你又待如何?”

徐循老实说,“这一次,事情做都做了,以大哥性子,必定会下令东厂又或者锦衣卫严查这背后的委曲,若是查不出,那是命大,若是查出来……姐姐,大哥固然是不会拿阿黄出气,但你也有一大家子人在京城里过活啊。”

皇帝对阿黄的疼爱,未必逊色点点多少,点点虽然因为身子健壮,又带了个弟弟,特别得皇帝的喜欢,但阿黄也是长女,虽然生母退位,但现在于公主所中,处处待遇,还是超过两个妹妹许多的。

但,胡后被废,按说她父亲因为封后而来的爵位,却是追回不追回都有理由的。一旦爵位被追,体面顿时丧尽,依附胡家居住的那一大堆亲戚,哪个不要吃喝,哪个不要胡侯提拔?徐循自己家现在就是这么一回事,胡家不可能例外的。到时候少了进项,没了体面,支出却是不减,不出五七年,才显赫没几年的胡家,只怕是又要败落了。

徐循就怕静慈仙师是太恨孙贵妃,以至于如此简单一点都没有照顾到虽然这担心可以说是有几分过虑,但存了这心思,不提醒一声,她心里终究不安,于是到底还是来了她避之惟恐不及的清宁宫。

静慈仙师点了点头,她的眼神也和煦了几分,亦是没打机锋,几乎算得上是毫无遮拦地给了答案。

“这事不是我安排的,”静慈仙师的语气很和缓,“不过我确实知道底细。”

只这一句话,真正的策划者身份,顿时是呼之欲出。徐循再忍不住,她诧异地轻呼出声,“啊!怎么是她!”

“想不到吧?”静慈仙师也笑了,这笑里有些苦涩,也有些自嘲,甚至还有些货真价实的好笑,“事情就算安排得再妥当,也难免会有出点差错的。”

“你是说”徐循有点明白了。

静慈仙师点了点头。“人是真的,就是罗氏的家人,都在苏北务农,罗氏被抓进宫里时年岁小,那村子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都说不清了,档案记载是模糊不清。也许就是因此,长宁宫那边没有去接她的家人出山。”

至于太后是怎么找到罗氏家人的,这就不必说了,罗氏自己不记得,不代表当时没有留存下翔实的档案,以太后如今管宫的权柄,随便指派一个宦官就能把事情办得妥当。再派人去接,安顿上京什么的,也都没有什么难点。

“毕竟是山野村民,没有多少见识……”静慈仙师唇边还带了一丝古怪的笑意,“去敲登闻鼓,其实都是安排好的。但千算万算却是没算到那天见人多,他们一家兴奋起来了,多了几句嘴……”

徐循顿时是全明白过来了。

敲登闻鼓,自然要被收纳入都察院问话,祖宗有令,登闻鼓大案是必须接案,绝不能推脱的。审问之下说出实情,监察御史如何能审这样的大案?自然要层层上报,一直报到襄王那里。中间经手的衙门起码有都察院一个,如果都察院有心推脱,再辗转几个衙门,事情就闹得越发更大了。起码,内阁几位重臣必定都会知悉此案的来龙去脉,到时候上报襄王转皇帝处置,程序正规体面,知情者也就是官僚系统中的寥寥数百人,这是台面下的潜流。不管皇帝如何处置此案多数是含糊过去,不可能会被逼得张扬事实但如此翔实的案情和清楚的证词,到底真相如何,该知道的人心里都会知道的。皇帝将来,未必就有脸以‘育太子’立孙贵妃,甚至于说,他就继续让孙贵妃养育太子都可以,大臣们也不会为了后院的事和皇帝较真,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