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2 / 2)

碎裂的沉闷声响在两人身后炸裂开来,李樵右臂一伸、已将秦九叶揽入怀中,左手将将来得及按上刀柄,寒光已直奔他而来。

如雪般皓白明亮的剑尖停在离他脖颈不过三寸远的地方,老旧门板在剑气激荡下四分五裂,灰尘连同木屑飞出,在年轻督护惊怒交加的眉眼间飞舞。

“放开她!”

第183章 房塌了

年轻督护纵马疾驰在城外荒无人烟的小道上。

血榉木高大的树影在荒径两侧随风轻摆,光影在他身上飞快掠过,晃得人眼睛酸涩。

累积了几日的疲惫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他觉得头一阵隐痛,一些入夏后遥远的记忆再次破土而出,同那片疯狂生长的绿色一起向他袭来。

依稀也是这样一个暴风雨过后的清晨,他浑然不觉走向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噩梦。

那是他随父亲迁往九皋的第三年。

他已经完全适应了那里的生活,但依旧不喜欢那个空旷寂寥的府院,从搬来的第一天就不喜欢。

阴郁的父亲和病重的母亲使得那处庭院显得更加压抑,入夏后湿热的空气常常令他感到窒息,但他不敢在幼弟面前表现出分毫,生怕触动对方那敏感脆弱的心神、引来一场久久不能平息的哭闹。

再后来,母亲已经病得很重,柳管事外出寻药,常常不见人影。入夏后的龙枢洪水滔天,父亲接连三月驻扎在九皋城外监督筑堤治水之事,府上的教书先生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教起书来能把自己念瞌睡了,他常常一日课毕、转过头去,才发现弟弟早已不见人影、独自溜出府去。

弟弟自小跟在母亲身边,没有经受过所谓大家族的严格规训,喜欢在那如雀肠般细小繁杂的九皋城街巷钻来钻去,而他从来不敢逾矩半步,守着自己长子的身份,就立在后巷那条泥泞小路等他归来。

他还记得,那是九皋漫长夏日中最平凡不过的一天。

大雨来袭前的空气凝滞湿重,他那六岁的弟弟同教书先生再次闹了脾气,被打了手板后竟独自逃出城去,怀玉婶见天色不好,亲自带人出城去寻,临行前拉着他的手叮嘱了他三遍:不论发生何事,都不要擅自打开母亲的院门,她会在日落前尽快赶回来。

然而怀玉婶终究还是没有赶回来。

那天午后不久,黑云便从远方飘来、迅速集结,在整座九皋城上空织起一片水做的厚重帘幕来,狂风骤雨肆虐整夜,将所有声音搅碎在天地间。

他独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案前,一遍又一遍地抄写着策论,字在笔尖流走,心间却没有留下点墨。他眼前时而是决堤的河坝、时而是横尸荒野的弟弟、时而是失去全部至亲独守空宅的自己。

终于,天亮了,风雨也渐渐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