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发市场中狭窄的空间?,空气中满是新布料特有的生涩、刺鼻气味,叶洗砚进市场找人,十五分钟内听到了四起吵架事件、见证了两个老板娘骂顾客、看到了俩人互相用?拳脚攻击。
这个混乱不堪、热烘烘的拥挤市场,一层又一层,漂浮着奶油爆米花、烤地瓜、烤板栗等各种各样?的食物?气息,闻得叶洗砚头?昏脑胀,耐着性子前移。
他在这个时刻和千岱兰擦肩而过。
万千人海中,人头?攒动,你挤我我挤你,忍无可忍的叶洗砚已经?准备好,等回酒店就将这一身衣服丢掉他已经?忍耐到极点,只想找到任性出走的弟弟,给他一拳。
千岱兰就在这时从?他身侧经?过。
她还年轻,血气旺,没穿蓬松的厚羽绒服,浅米色的大大大毛衣,长到能遮住二分之一的大腿,下身是浅灰色的打底裤,一条深灰的毛呢短裤,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边边,毛呢短裤同色的麂皮靴,坠了六个大小相同的毛绒球球,黑色长卷发扎了个高马尾,带了个丝绒质地的红色发圈,发圈上还有几个白色小球球,往外扎着或银偏光或雪白的软细长刺。
叶洗砚也不知为何,自己对她那日装扮记忆如此深刻。
他甚至清楚地记得千岱兰手里拎着的毛线钩针小包,像个红彤彤的小番茄,别了个毛绒绒的小雪花。
看起来很可口。
洁癖至极的男性,在混乱不堪、满是噪音的市场中,遇到一个非常可口的姑娘。
对方是他弟弟的女友。
千岱兰显然没有注意到他,她在追一个顾客,声音脆生生地喊着姐姐,说快回来吧,最近老板脾气大您是老客户了,我也知道您脾气好肚量大,今天也别和她计较好不好?
一番话术把人高高地架住了,被叫住的那位姐姐也瞬间?和颜悦色,一边说着没什么一边走回来;叶洗砚站在旁边,旁观了这一场不知上演过多?久的好戏,他对喧闹的焦躁厌恶,在千岱兰柔软甜蜜的声音中得到安抚,叶洗砚听她如何柔柔软软地哄着客户,如何服服帖帖地请客户回那个小小的档口,如何三言两语让客户眉开眼笑地下了订单。
她果然还是那样?聪敏,机智,耐心。
和叶熙京在一起,确实非常屈才。
叶洗砚在此刻没由来起了遗憾,他本欲和千岱兰谈一谈,让她劝叶熙京回家?;不知怎么,此时此刻,叶洗砚忽觉这种做法并不妥当,这件事和千岱兰并没直接关?系,一切都是熙京的错,他这样?过去,很不礼貌,还可能耽误她的工作。
于是叶洗砚并未打扰她,静悄悄地站了一阵后,才缓步走出这吵吵嚷嚷、热热闹闹的市场;进来时的他皱紧眉头?,对周围的一切厌烦至极,离开时,却觉心平气和,再?回头?看市场里老板顾客打架、叫卖声、吵架声、砍价声……
他想,实体昌盛,生意兴隆,很好很热闹。
推着小推车的男人只穿单薄的衣服,几处脱了漆皮的小蓝车被他推动得虎虎生风,上方?用?白色尼龙塑料绳草草捆住的黑色塑料袋,袋中装满了各种各样?衣服。他叫着老板让让,急匆匆地往外推;叶洗砚让开一步,驻足仰头?看,只看天高云高,晴朗冬日,一片大好。
入夜后的叶洗砚再?度梦到千岱兰,他侵犯了对方?三遍,第一遍是在无人的批发市场,她那小小的、刚刚关?掉店铺的小档口中;第二遍在叶洗砚的酒店中,对方?像女妖般缠着他,甜甜蜜蜜地叫着哥哥;第三遍是在他的卧室里,她长长的卷发像盛开的海棠,主动地向?后贴贴他的身体,柔软地说哥哥要保密喔不可以?被熙京知道。
醒来后的叶洗砚自厌情绪再?度达到巅峰。
他接受不了自己?潜意识中的黑暗想法,这些东西似乎不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