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季铭痛哭着说无法接受这一切时,她也就顺着他的意愿,往后退了一步,留给他冷静选择的权利,要走要留,其实都可以。

沈构从睡梦中猝然惊醒,胸腔的心脏传来剧烈的跳动声,梦里的成片的血色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沉默地擦掉了额头的冷汗,起身去浴室。

裹着汗水的衣服被脱下,沈构躺进了放满水的浴缸里,温暖的水流将他包裹住,仿佛这样就可以抚平噩梦带来的心悸。

她现在在做什么,是哄好了那个人,正和他亲密诉说彼此的心意吗?

还是太草率了,一不小心走了一步昏头昏脑的棋,万一她真的做出了选择,被抛下的那个人成了他,该怎么办?

孟遇雪一直都不是一个专情的人,这一点,从他在陆思杨的眼皮下勾引她和自己偷情开始,沈构早已知悉。

从结婚那天开始,他就做好了未来要包容她身边会有很多人的准备。

以前也有过自以为是的男人找到他挑衅,说迟早有一天会让孟遇雪和他离婚。

这种落在沈构耳里激不起一点水花,他看着对方得意洋洋的脸,只是轻轻地笑了笑,说年轻真好,总是更有想象力一点。

回去和孟遇雪吃饭的时候状似无意间说起这件事,孟遇雪笑吟吟说:“你语气不对啊。”

“什么?”

“你还要绿茶一点,可怜一点,我才会心疼你呀。”

沈构笑了一下:“太刻意了你就不喜欢了。”

孟遇雪也笑了:“你提起这件事就已经很刻意了。”

“那下次不提了。”

孟遇雪亲了上来:“不,不能让他们欺负你。”

沈构偶尔也会得意,觉得孟遇雪对他和对其他人都不一样,她明明知道他是怎样一个劣迹斑斑的人,却还是对他故意流露的心机可怜格外受用,偶尔流露的拈酸吃醋会让她笑着说:“你要是不喜欢,下次就不见他了。”

而那个时候,得到她回答的沈构就会弯起唇角,大度地说:“没关系,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不介意。”

这就是他留在她身边诀窍,当然不是靠着孟遇雪的爱,孟遇雪的爱和她的名字一样,轻飘飘的,很容易融化。

只是因为他很懂事,不会给孟遇雪添麻烦。但人不会永远不争,故意流露的一点烦恼抱怨,哪怕孟遇雪知道他是故意的,也会提醒她,他是个多么大度难得的好老公。

过去五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直到季铭出现。那个人给他的感觉太熟悉,看见他照片的第一眼,就让沈构有些恍惚起来。仿佛回到大洋彼端的那些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曾经也有一个人笑嘻嘻地搭着他的肩,说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你以后要是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跟我说,我会拼尽全力帮你的。

这些年孟遇雪从来没有提起过陆思杨,可她越是绝口不提,沈构便越觉得孟遇雪还没有忘掉他。

而季铭就是最好的替代品。

那天孟遇雪回家的时候,突然笑着说:“季铭今天竟然想跟我回家。”

沈构眼皮轻轻跳了跳,压下瞬间涌上的晦暗情绪,面不改色地问:“你怎么想呢,要和他摊牌吗?”

“慢慢来吧。”孟遇雪说“得让他接受这件事,总得有个过渡。”

那一刻,沈构的心里浮上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那个人是不一样的……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很喜欢,孟遇雪又怎么可能耐心地和他周旋了三年?

好烦,只是想让那个人知难而退,所以故意踩着他家世的痛处给他难堪,以为这样就能让他自觉离开孟遇雪,却没想到孟遇雪会在这种时刻去找他。

是准备挽回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