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母亲第一次这样忤逆他。
她把许微澜护在怀里,像是母鸡护住小鸡仔一样。
「她也是你的妻子,你也曾爱重她。」
父亲不知是想到什么,拂袖而去。
许微澜扑过去死死抓住父亲的裤脚。
「白若生,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父亲冷冷踹开他的手:「没有。」
许微澜在母亲怀里哭得痛彻心扉。
母亲只是说。
「起来,你的父亲死了,可你的儿子还活着。」
许微澜眼泪控制不住地掉落。
「为什么要救我,你不该恨我吗?」
母亲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温柔地给她擦掉了眼泪。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真的,我挺感谢你的。没有你,我一辈子也醒不过来。」
母亲指着自己的眼睛。
「它会因为长期刺绣瞎掉。是你的到来让我清醒,何况,没有你,白若生到不了如今的位置,我也无法过得这么好。这一切都是沾了你的光,我没法恨你。
「我以前为了养活一家人,起早贪黑,那样的日子很难过,你要我现在再去过,我活不下去的。如今的日子对我来说,是我往日不敢奢求的,仆妇围绕,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我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今天得到的一切,都是吸的你的血。我无法为你做太多事,但只要我活着,我会让你好好地在府中颐养天年,我会为你好好教养孩子,我会把他过继在我名下,我会善待他。」
母亲说得坦然,许微澜捂脸,眼泪从指缝里大颗大颗落下。
「我对不起父亲,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
她崩溃大哭。
「父亲,我不该嫁的!我不该嫁的!」
她父亲早已经被斩首,尸首也被乱葬岗的野狗啃食,如何听得见她的忏悔。
那天之后,许微澜就搬到了偏院养伤,母亲派了人好好照料他。
母亲管着内宅,好生安顿了歌姬,替父亲抬了她做妾。
母亲与周夫人相交频繁,他们是多年的挚友。
母亲一开始无所依仗,可怜的处境是她唯一翻身的底牌。
她利用了周夫人的善良,那是她在绝境时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母亲常说她不是一个好人,她亦有她的阴暗与恶毒。
可我知道,她是为了我才走到这一步。
周夫人告诉母亲,许微澜父亲死后,我父亲没有了管辖,在外置了宅子,养了几个旁人送来的瘦马。
「许微澜父亲活着时,对他多加管辖,如今他死了,你夫君再也没有了惧怕的人,已经有些疯魔了。」
母亲点点头,谢完后,便转头去了集市买了许多的医书回家。
父亲虽收了那些女子养在外面,可他大部分时候都在家里,宠幸新抬的小妾。
他变得爱找母亲说话,母亲却是淡淡的。
我问母亲为什么不理睬父亲。
母亲有些好笑地说。
「他同僚的妾室听说夫君被抄家,连夜席卷钱财跑了,流放路上,只有和他一路从山村里走出来的糟糠妻相伴,你爹是兔死狐悲呢,别理他。」
母亲生辰那晚,父亲请老家的厨子专门做了一桌的家乡菜。
他拿出一排刻好的木偶小人,一字排开。
喝完酒的他有些孩子气。
「这是来到京城的这些年里,我第一次给你过生辰。」
他脸颊坨红,手指指着面前的木雕。
「每年你生日的时候我都会刻一个,却碍于许微澜我不敢送给你,瑶娘,我对不起你,你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