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男人穿着寝衣,侧躺着背对闻流鹤。

床被盖在沈遇的腰身处,露出上身,他浑身洁净,不沾丝毫烟火气,如墨般的乌发顺着背身垂落,浓稠的黑与洁净的白,恰如白山黑水里裁下的一截琼枝。

闻流鹤鼓噪的心忽地安静下来,他侧坐在窗边,手摸到榻上湿润的一角。

出去过?

闻流鹤垂眸。

那一瞬间闻流鹤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也没想,他伸出手将男人散乱的乌发拢起轻轻搭在一边,又将床被盖在他身上。

谁料这动作将人惊醒,如墨般的乌发擦过雪白的枕头,锁链哗啦啦发出一阵晃动,带出清脆的声响。

沈遇翻过身来,看向来人,浓密的睫毛下,那刚睡醒的朦胧如荡漾开的春水在男人的眼眸里波光流转。

闻流鹤抿唇。

但那丝朦胧很快散去,如晨雾散去,显现出本有的冷寂。

闻流鹤移开视线,端起旁边的莲子羹:“我给师父做了最爱的莲子羹。”

沈遇不说话,视线很快扫过,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闻流鹤眨眨眼睛,尴尬地将莲子羹放到柜子上,自顾自地说道:“师父现在不想喝,那先放一会儿。”

沈遇静静地看着他,尾音微微扬起,终于启唇道:“平白无故扰人清梦?”

那声音冷淡,也如刚解冻的泉水,哗啦啦流向不会再来的春日。

他那声调虽冷,语气却实在熟悉,不是全然的冰冷与抗拒,也不是虚以委蛇时过分的亲昵与温柔,而是很多年以前

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带着嫌弃的熟稔。

闻流鹤很久没有听过他这样说话,以至于竟下意识如少年时般斗嘴回去:“明明是师父睡得太多了。”

话一出口,闻流鹤手指忽地收紧,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情况。

沈遇抿唇,一双沉静的眼睛沉默地看着他,如两汪深水,让人无法琢磨。

闻流鹤在他的注视下很快回神,他眸色一暗,很快意识到这又是沈遇温柔的把戏。

他还想跑,他还想离开我,这样的想法几乎将闻流鹤的理智烧得只剩下灰烬。

他刀割似的心烧着暗火,闻流鹤双眸携着无法遏制的占有欲,伸手一把抓住沈遇的手腕扣住,不管不顾俯下身就去吻他。

沈遇垂眸偏过脑袋。

吻擦过唇,滑到脸颊上。

闻流鹤身体僵在原地,忽然似悲哀又似张狂般笑出一声,他手骨如铁,牢牢扣住沈遇的脖颈,顶开他的唇齿,去咬他的舌头。

重舔,重压。

似吞食般的吻。

沈遇被迫仰起脖颈,看向那些模糊的光晕。

在此刻,在沈遇的最后一次试探后,沈遇终于清晰地认识到,两人的关系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那些荒诞,吵闹,却也同样如珠如月的时光,终如唇角的呼吸,轻轻一吹,便散去了。

……

风转动着檐外的琉璃灯,深深长长的回廊里,玉琦再一次端着药碗过来。

沈遇乌发披散在身后,白衣曳地,平直的肩身将胸前的对襟撑起一个流畅的弧度,从衣领里探出的脖颈肤质细腻雪白,因为血管的流动,呈现出微青的色调。

闻流鹤做完做得发狠,一次次拽住他的脚腕把他拉回床榻,滚烫而偏执的吻落在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上,连脚都没放过。

于是沈遇一半的脖颈都是鲜艳的吻痕,红白相衬,引人遐想地漫入衣襟中。

沈遇垂眸,白皙的手指从衣袖间探出,他伸手摸摸衣襟,触碰到一阵湿润。

又哭了。

一边偏执而疯狂地吻他,威胁他,绞紧他